直到心满意足地看着松田干脆利落解决完第一现场,悄悄搭上松田队伍的那趟车,跟着对方来到第二现场看到眼前的公寓楼后,萩原似乎才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他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极其重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萩原的目光停留在眼前的这栋公寓楼,明明自己从未上去过,但他的心里此刻却下意识地极为抗拒。
心脏开始咚咚地猛烈跳动着,不断震动着耳膜。
好像……
即将要发生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萩原强行忍耐住不安偏头看向松田,对方此刻正拿着手机对着电话另一端的“自己”在说些什么。
然而不过几秒,原本还是游刃有余的神色突然瞬间发生变化,萩原看着松田脸色凝重苍白,不断急促大声地喊着对面的名字——
“萩原?!”
“喂!萩原——!!”
仿佛像是能够预见到接下来的这一幕,萩原抬眼看向公寓楼,一道强烈的光芒闪过,热浪从上方滚滚袭来,一整层楼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爆炸。
硝烟与火光遮去了众人的视线,但是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在这等程度的爆炸下,如此之近的距离之内,无人能够幸存。
“——萩原!!!!!!”
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云霄。
萩原的心脏跳动得更加剧烈,他下意识按住自己的心口处,茫然不知所措地看向火海之中。
耳边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萩原转头看向声源处。
眼前的小阵平似乎整个人都直接呆愣在了原地,满脸空白,似乎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爆炸来得太过突然,完全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留有任何拯救挽回的余地。
所有人都没有心理准备。
心跳一直不断持续急促地敲击着,仿佛即将跳出胸口一般,萩原略微有些痛苦地弯下腰,忽然一阵晕眩再次袭来,大脑有一瞬间的停顿。
接下来无数的信息突然涌入塞满进他的脑海之中。
仿佛是自己刚刚缺少的那一部分再次被补齐,来到这个时间点后被迫分裂成的两个意识,在爆炸发生后合二为一。
萩原在这一刻突然心里明悟了什么。
他好像……彻底明白了。
刚刚发生的爆炸、刚刚在电话里跟小阵平说的那些话……
这些,都是他自己刚刚亲身经历的。
现在的他,每个细节、每句话,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能感觉到。
这并非是与其他萩原的记忆相融合。
确确实实,这些都是前几秒,是他自己所经历的事情。
萩原恍惚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对话,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个夜晚到现在,仿佛已经过了许久。
那天晚上,小阵平告诉他,他的萩原殉职了。
而他刚刚怎么会忘记这件事情呢?
大脑一时负荷过载带来的压力与疼痛在这个时候渐渐有了好转,萩原的思路也变得更为清晰。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事情,就像残酷的命运一般,对他来说,已经根本无法改变。
而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段旅程。
在写定的结局面前,身处其中的他,自然也不可能拥有任何与爆炸相关的记忆。
萩原捂住胸口直起身子,看着拼命想冲进楼里却被无数人拦住的松田,视线慢慢被泪水所模糊。
只是,原本他们都是这么以为的吧?
——自己并不是对方的幼驯染。
之前在听到那个萩原丢下小阵平的时候,他还曾有过一丝把那个敢让小阵平伤心的混蛋揍一顿的念头。
现在看来,那个混蛋,其实就是他自己吧?
萩原看着松田脸上逐渐浮现的绝望,却依旧不顾一切想要往楼内跑去的模样,再也无法忍受。
他冲上前去,从后面紧紧抱住对方的腰想要跟其他人一起把人拦下,然而哪怕他确实能触碰到对方…但也仅此而已了。
对方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的动作也完全无法影响对方的行动。
“小阵平……”
萩原的声音带着哭腔。
“小阵平,我在这里,别进去了,”萩原死死抱着松田的腰,额头紧紧抵在松田的背上,“是我混蛋,小阵平…你看看我,我就在这里,我还好好的,我没事…”
但是松田对此毫无知觉,依旧红着眼望着公寓楼爆炸的方向不断喊着萩原的名字。
萩原心中的无力感渐渐升起,眼泪滑落不断滴在松田的背上,但背后的衣物上却依旧看不到一丝被泪水打湿的痕迹。
他不想在这继续待下去了。
萩原想道。
他现在就想要见他的小阵平。
亲手抱住对方,让对方能够感受到他的温度,能够意识到他的存在。
他想要跟小阵平说话。
……
四年。
萩原突然有些惶恐,四年的时间自己虽然能在小阵平耳边整天絮絮叨叨,自说自话,但是对方却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感触不到他的存在……
一天不跟小阵平说话他都会觉得难受,更何况还是四年?
一股恐惧悄然攥住了萩原的心脏,他自己一个人真的能够坚持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