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怕他不悦,这次贺年连晚安也没有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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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锐之本以为自己可能会失眠,可许是太累,他竟然还是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觉睡得实在称不上好,像是回到了在医院的那一晚,他原本不甚在意的过去一帧帧一幕幕重新袭来,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略过。
这些回忆都是无声的,也没有颜色,黑白默片的样式诡异又恐怖。
他只看得见指责他的人,嘴唇可怕地一张一合,即使没有声音,他也能清晰记得那些恶言。
他好像一直在往前跑,一直在逃离什么,后来画面切换到了大学,一开始都是友好而积极的,他以为自己终于逃开了曾经的一切,终于迎向了想要的未来。
只是画面急转直下,天空被乌云遮住了,善意的面容骤然变成小丑一般令人后背发寒的笑脸。
然后是冲突,是背叛,是所有人对他转过身时看怪物一样的眼神。
他低下头,看见自己落在地面上的黑色的血。
严锐之只站在原地,好像连逃离的勇气都失去了。
可忽然,自己身边出现了一个人。
严锐之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但也许是撕开了这一层腐朽的天幕,黑白的背景褪去,周围的一切开始有了颜色,声音也漏了进来,伴随着一点夏日的气息。
而对方走近了,来到他的面前,向无数次奔向他时那样。
严锐之表情微怔,没有动作,看见对方朝自己笑了,然后伸出手,掌心盖住了他的眼睛。
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小声地说话。
他说,
“严锐之,我多么爱你。”
他胸中巨震,在恐怖的黑白默片中也无动于衷的心绪忽然颤动。
他甚至来不及说话,只怆然想要落下泪来。
天光大亮。
严锐之睁开眼,窗帘只拉了一半,落进些许日光。
他赤着上身,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头枕在膝盖上安静地发呆。
时间还早,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过神来。
他摊开手,望着空荡荡的掌心。
严锐之起身走到卫生间,他身上什么也没穿,无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即使说了最后一次贺年还是注意了地方,脖颈以上光滑洁白,只是
他没什么想法地移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