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远意的手放在身前,指尖轻轻地拽着枕头。
他睡得很不安稳,不一会儿眉心褶皱就变得更深了。杨远意像知道不会有人安慰他似的,收紧抓住枕头的手指忍着痛,呼吸急促,没发出一点声音,过了会儿似乎好些了,他便又放开,薄薄的眼皮颤抖两下,仍然没醒。
杨远意是不会委屈的,更不会说“我好痛”。
可那几道折痕中,他突然直面了杨远意的脆弱。
原来杨远意也会有一击即碎的时刻。
拼了命工作,通宵剪片,把自己当成24小时运转的机器。
他在逃避什么?
又或者在压抑什么?
如果杨远意是一尊外表保持得完美无缺的瓷器,此时已经从内里多了一条裂缝,不停扩张,延伸,随时可能自毁于须臾。
而恐怖的是,以杨远意对自己的苛刻程度,方斐也分不清这是不是他有意为之。
阵痛再一次袭来,猛烈地冲击全身每个细胞每条神经,杨远意再受不了浑身快要痉挛的痛苦,一声闷哼把他拽里半梦半醒状态,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下午三点艳阳正盛,白色窗帘挡不住炽热天光。
杨远意被晃得猛地闭上眼,习惯性想抬起手挡住却忘了还动弹不得,牵动后背伤处,又是一声控制不住的闷哼。
“刷拉——”
外围的遮光窗帘被拉拢,突然就好受很多了。
杨远意这才意识到病房里有别人,他以为是沈诀,或者组内哪个工作人员,先说了句“谢谢”,口干舌燥,声音像金属片划破了一样难听。他不由得一阵懊恼,还想要补救什么支撑着自己想换个姿势,肩膀却被谁按住了。
“要干什么?”
声线冷硬,可熟悉得一下子唤醒了某处记忆。
杨远意难以置信地看向前方:“阿斐……”
“喝水,还是换药?”方斐对他隐含激动的语气置若罔闻,指了指床头柜的按铃,“需要帮你叫护士过来吗?”
似乎想起两人现在的关系,杨远意眉目一敛:“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