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被拒绝后没再看他,就像倘若为闻这两个字。脑海里的声音让简迟无暇顾及旁人,关上门,背靠在旁边的白墙,身体的支撑点让堵在胸口的浊气也跟着消散,“我一直觉得是我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事情走向越来越不可控的方向。”
“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秦初栩话语间的郑重褪去,又变回了熟悉的散漫悠然,“你依然觉得你认识的他们和书中的描述一模一样没有差别吗?”
简迟下意识点头,而后缓缓摇了摇头。
不一样。
书中的他们是平面,生硬,所有情绪就像一张敞开的白纸,供所有人浏览。但是简迟渐渐发觉,他所认识的白希羽并不是书中那个单纯惹人怜的主角,他所接触的邵航,闻川,沈抒庭,也不仅仅只有面对感情时极端的一面。越到后来,他的选择不再是之前那样要斟酌考虑结果,骨子里的理性被感性慢慢侵占,这个过程,才是简迟最不安的。
“虽然有一句话已经被引用过一万遍,但它依然适用。”
秦初栩低声笑了一下。
“简迟,做你自己,这就足够了。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结局,只有让你满意的结局。”
这句话探入心底从未有人造访的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鲜活的烙印。
“你去拆石膏前怎么不告诉我?”
季怀斯看见简迟已经安然无恙的左脚时先是舒展开眉心,而后又轻轻皱起来,询问间带些失落的口吻,一闪而过,反倒让人更加在意,觉得自责。
“怎么样?医生说恢复的好吗?”
简迟复述了一遍秦昭的话,说道:“我本来想要和你说,但我听说学生会这几天很忙,就自己去了。”
高三期中,学生会的主要几名成员面临毕业,需要提前将自己的职务传给别人,包括沈抒庭和季怀斯两名正副会长,他们要交接最多的工作,也是最忙碌的职位。季怀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疲惫,垂在身侧的手不经意碰到简迟的手背,“学生会的事情再重要也没有你重要,而且上面还有一个沈抒庭,我就算偷懒跑出来,他也不得不帮忙先顶着,不会有什么事。”
简迟一噎,怎么听上去像在坑沈抒庭一样?
季怀斯偏头一笑,双眸温柔清澈,“骗你的,我怎么可能这么不负责?”
不知道为什么,简迟总感觉第一段话更贴切真正的季怀斯,他又一次想起心底那些有关跟踪的猜测,但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季怀斯因步伐而轻晃的手再一次划过手背,前去学生会的路上,周围能看见稀疏人影,季怀斯没有直接牵住简迟,但每次划过皮肤都带来阵温热的异样,简迟感觉躲开也不是,等到再一次擦过,握住了季怀斯不安分的手。
季怀斯顿了一下,笑意微深,似乎掺杂淡淡的意外,“不担心了吗?”
简迟心想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嘴上说道:“那我松开了。”
季怀斯没有回答,手却一下子攥得很紧,意识到简迟故意这样说,眼底闪过细微的波动,然后慢慢地,温和地拢住了手心。可能因为第一次这样主动地回应,简迟刚才心跳的有些快。
不得不说,真爽。
秦初栩的话又一次环绕在耳边,简迟觉得他的确迟钝,或者说笨,到了这个时候才明白‘做自己’这三个字。他对感情的不确定,对季怀斯的摇摆,除了对方的原因,还有不可忽略的一小部分来自他自己。
他总是太担心这些那些,有时甚至会想,季怀斯喜欢上他会不会也是出于某种不可抗力的安排,譬如曾经剧情中的白希羽,现在则成了他。秦初栩的话让简迟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来自他的选择,没有‘剧情’,没有戏剧性的转变,这一瞬间像是卸下压在心上许久的重石,回看之前的逃避,简迟都忍不住为季怀斯的好定力而敬佩。
幸好季怀斯不能读取他现在的想法,办公室已经在不远处。季怀斯停在门口,认真望着简迟,问了来之前早已问过的一句话:“真的不需要我进去吗?”
简迟并没有忘记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沉下浮躁的心,摇了摇头,“不用多少时间,我想先和他说说话。”
“也好,”季怀斯看出简迟的坚持,没有强求他听寻自己的想法,舒展开不容拒绝的一笑,“我会站在门口,发生什么危险随时叫我。”
不知道季怀斯眼中的他到底脆弱到了什么地步,简迟甚至怀疑房间里等待的不是白希羽,而是什么可怕的巨兽。然而推开门时,并没有出现想象里丰富的画面,办公室宽敞明亮,同样寂静得不像话,白希羽坐在沙发那头,听到声音时倏地站了起来,望向简迟的方向,眼眶泛着淡红,好像仅仅是这样一个照面,都让他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