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到了,可以走了,以后也不必再来。”江忱予踏上台阶,侧身经过他,站在了门前。
朱镜辞恍若不觉地凑上前去,脸上还带着他惯有的好脾气的笑,“都到家门口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江忱予定定地看着他,像是要看进他的眼底深处,判断他所表现的一切,是真实还是假面?
没有,没有被隐藏起来的心虚,悲伤和不安。朱镜辞的眼睛像是午夜的海面,风平浪静,又一片晦暗,看不到底。
你在期待什么呢?江忱予在心底苦笑一声,你又想看到什么呢?
他觉得很累,没有心力再同人纠缠,“你走吧,别再来了。”他摆摆手,打开了门,径直走进去。
朱镜辞一时没能跟上去。他怔怔地站在门外,直到香烟燃尽,猝不及防地烫到指尖,他才回过神来。
门内突然又传来声响,他一个激灵,几乎在瞬间站得笔直。门开了,屋内橘色的灯光铺洒开来。
“把你丢在门口的烟头捡走。”江忱予站在门口,背着光,脸上的神色看不清晰。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像是对萍水相逢的路人,鲜少见面的邻居说话那样,不带什么感情地一视同仁。
门再度合上了。那束短暂透出的橘色暖光,随着门的关闭,逐渐收缩成狭窄的一小条,而后消失不见。
门再也没有打开过,门背后的人也悄无声息。
朱镜辞在门口静静地站着,略长的额发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睛。过了一会,他开始有所动作。缓慢地蹲下身来,捡起地上的烟蒂。
一枚,两枚,三枚……
在等待江忱予的时间里,他就这样靠在门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他不记得自己到国外以后,何时开始抽烟的。等他发觉的时候,他已经抽得很凶了。一天两包,专拣劣质的,味道冲的,辛辣的气息从肺里过一遭,再从口中缓缓吐出。
整个过程中头脑放空,什么都不必想,连神经都变得迟钝,他在这一刻体会到一种麻木的快乐。
去酒吧的时候,金发碧眼的酒保小哥同他搭话:“嘿,你是我见过最能抽烟的中国人。”
他随手把烟按熄在酒杯里,看着浑浊的酒液,半晌回答道:“因为想要戒掉一样成了瘾的东西,总要另找一样东西来代替。”
“什么是你的……瘾?”酒保努力了一下才说出这个陌生的字眼。
“我喜欢一个人,”朱镜辞抬头看他,眼睛微微眯着,酒吧里灯影交错,看不清楚神色,“他是我的瘾,可是我戒不掉,也不舍得戒。”
“试试这个,”酒保拿出一根略粗的烟,烟丝里面夹杂着绿色,用诱哄的语气对他说道:“它能让你更快乐,抽了它保证你爽到不记得那个人了。”
朱镜辞随手接过来,用两根手指擎着端详,末了,嗤笑一声,甩进了酒杯里。
“我还要回去见他,”他带着醉意,说话有些含混不清,“要好好地,活着回去见他。”
他用抽烟来缓解对江忱予的想念和欲望,这才能强撑着挺过那段独自一人的年岁。
如今他回来了,再次见到江忱予的那一刻,他才明白,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压制他对这个人的渴望。香烟也好,别的什么也好,都是无用之功。
他对这个人上了瘾,早在多年以前就是了,无药可救。
只有真真切切地靠近这个人,拥抱这个人,和这个人水rǔ • jiāo融,浑身都浸满这个人身上的橙子香气,才能止住他心尖的焦渴。
第35章叉烧包
江忱予甫一进屋,就听到阳台传来刺啦刺啦挠门的动静。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捣鬼,他捏了捏眉心,走上前去在门上敲了敲,以示警告。里面听到他敲门的声音,静了一瞬,随即愈发闹腾起来。
他听着这音调有些头疼。走到厨房去,从冰箱里拿出之前冷冻的鲜虾。拣了几个出来,煮熟剥壳晾凉,装在小碗里,端着走到阳台门口。
刚打开门,江小猫仿佛一团橘黄色的球状闪电,嗖地一下窜进来。冲得太急没刹住,吧唧撞到了江忱予的小腿上,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堪堪停下来。
江忱予把小碗放在地上,伏下*身子揪着猫的后颈皮,用力一提……猫在原地纹丝未动,他叹了口气,改用两手艰难地托着肚子把它抱起来,放在了小碗旁边。
江小猫嗷呜嗷呜吃得香甜,几乎要眼泛绿光。江忱予靠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看它吃,故意作势要把小碗拿走,江小猫从嗓子里发出咆哮声,爪子紧紧抱着碗沿誓死不松开,做出一副凶狠的护食样子。
“笨猫,”江忱予蹲在它旁边,戳了戳它的额头,小声咕哝道,“怎么就不像我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