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坐下来,走流程似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妈妈,让你等我了。”
王婷仪没什么表情,她直截了当地来了一句:“新闻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最两只手握在一起,放在膝盖上,平静地说:“公司炒作而已,我和姜闻昼没什么关系。”
王婷仪抬眼看他,表情和语气都很轻蔑:“我当然猜到了,毕竟不可能会有人喜欢你的。”
陈最没说话,也没什么胃口。
“你看呀,只有妈妈会关心你,是不是瘦了?”王婷仪打量着他,她像个表情华丽的话剧演员。
陈最摇摇头。
王婷仪不在乎没有得到陈最回应这件事,实际她也并不知道陈最是不是瘦了,这种话就像通用的外交辞令。她自顾自往下说,批评陈最不会平衡工作和生活,挑剔陈最不吃芦笋。
陈最夹起芦笋,表情麻木地吃下去,几乎没有咀嚼,他拿起水杯喝水,好像在送服药剂。
王婷仪莞尔:“这才对,不可以挑食。”
服务员过来上菜,鲈鱼的头正对着陈最,眼珠子是纯白色,浑身上下写满了死于非命。
陈最讨厌吃鱼。
他想起有一次和姜闻昼出去吃饭,端上来的熏鱼陈最一口没动,姜闻昼看到了,就问他是不是不喜欢。
陈最皱着眉摇头,又拿起叉子。
但姜闻昼已经叫了服务员过来,直接撤下了这道菜。
陈最拿筷子夹了一块面前的鱼肉,面无表情地吞下去。
王婷仪还在说话,她每次见面总要讲相同的话,讲她是如何辛苦,如何不易,才能独自把陈最养大,陈最如今的成功一大半功劳都该是她的。
她每次都能把自己感动。
多滑稽啊,陈最这么想。
他面前这位伟大的母亲因为追忆往昔而抹泪,他作为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却无动于衷,只是机械地递上纸巾。
“妈妈,对不起,你不要难过。”陈最说,从没有哪一句台词会让他觉得如此拗口,但他是个好演员,所以他会陪王婷仪演到最后。
晚饭实在漫长,吃到最后发腻,陈最觉得有些犯恶心。
终于熬到结束,陈最开车送王婷仪回酒店,王婷仪住在别的城市,所以她也总是说,“我奔波劳碌,不就是为了来看你吗?除了妈妈还有人对你这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