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提亲?”白事变喜事,门房一愣又一愣,手上倒是不含糊,直将信封好生地收了起来。
少年又递上了几块银元:“有劳。”
门房讷讷地接过,待意识到不对劲时,少年已经走远了。
他重重地“嗐”了一声,也顾不上抱怨了,怀抱着信封,闷头又扎进了雨里。
没过多久,柳公馆的三层小洋楼就亮起了灯。
刚洗完澡的柳映微裹着浴袍,趿拉着墨绿色的丝绒拖鞋,不紧不慢地来到了二楼的小会客厅。
他身形窈窕,即便浴袍裹得严实,腰带松松一系,亦显出了别样的玲珑弧度。
柳映微见到浑身湿透的门房,脚步微顿,继而诧异挑眉:“阿贵,你怎么在这儿?”
“少爷。”阿贵鞠了一躬,将捂在怀里的油纸信封放在了玻璃茶几上,“狄家来提亲了!”
柳映微闻言,轻哼一声:“胡说什么呢,狄家来咱家提亲?”
“……我叔叔的腿刚被他家的舅老爷打折,人还在医院里躺着,他们家来我们家提哪门子亲?”
他压根不信门房的话,也没有去看搁在茶几上的信封,而是趴在楼梯栏杆上,扯着嗓子喊:“金枝儿,给我倒杯花茶来,我渴了!”
柳映微喊完,还是不搭理急得抓耳挠腮的阿贵。
他没骨头似的倚在栏杆前,细细的小腿从浴袍里探出来,嫩得跟初夏的莲藕一般,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白色的浴袍如水波荡漾,一个不留神,就让潋滟的春光泄露了出来。
须臾,楼下响起了轻柔的脚步声。
梳着大辫子的金枝儿端着茶壶稳稳地上来了。
柳映微便抬腿,施施然坐在了茶几边的沙发上:“金枝儿,我头发长了,过两天喊人到公馆里给我剪剪。”
“少爷,现在流行长发呢。”金枝儿嘻嘻笑着将白色的茶壶放下,“我瞧外头的坤泽,头发都不短哩!”
柳映微听了这话,立时撩起了眼皮。
他年纪虽小,却因是坤泽,眉宇间盈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艳丽,丹凤眼微微上挑,长睫轻颤,媚而不妖。
“你少爷我的头发还短啊?”
金枝儿倒完茶,探头往柳映微的后脑勺边看了一眼:“哎哟,真不短……不过,少爷,您的头发刚好能遮住后颈。”“……得了,我瞧着啊,也不用剪,太太看见了,准说好。”
“姆妈惯喜欢那些老旧的规矩,什么坤泽的头发得盖住后颈,什么坤泽就该待在家里,没有特殊情况,不能出去交际。”柳映微愤愤地蹙眉,眼珠子一转,终是想起了另一人,“阿贵,你怎么还站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