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找到了,也是荒郊野岭里的一座孤坟,就算是有魂儿,也肯定成了孤魂野鬼,早不知道飘到哪块地界去了。
柳夫人伤心欲绝,临走时,叮嘱柳映微按时吃药:“那药是娘花了大价钱,背着你爹,偷偷找洋人买的。”
“……结契的坤泽没有乾元的安抚,每月雨露期吃了药才会舒服些,信香也不会那么浓。”
柳映微还是那副乖巧的模样,点头说好,当着姆妈的面将药吃下,然后说自己要睡了。
“好好休息,成婚的事,走一步算一步。”柳夫人犹犹豫豫地摸他冰凉的脸颊,继而仓皇转身,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柳映微看着姆妈消失在楼梯的拐角,一动不动,直到脚步声也被聒噪的雨声淹没,才转身回到卧室的床边。
他瘫软在床上,感受着药性在身体里发散,痛苦地蜷缩起了四肢。
他从未和姆妈说过,洋人的药的确能抑制雨露期的反应,代价却是剧烈的疼痛。
这样的疼痛会持续一个小时,或是更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凭药物撕扯着理智,像是有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在血肉中搅动,寻到每一丝残留在身体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然后残忍地剥离。
柳映微忽地睁开双眼,源源不绝的泪从他的眼眶里涌出来。
“……”他咬着牙,含糊地吐出一个名字,“我恨你……”
柳映微猛地抱住膝盖,吞下了更多痛苦的shen • yin。
两年前,柳映微十六岁。
从记事起,柳映微就觉得自己是个中庸,因为他的姆妈是个中庸。
他从一栋又一栋石库门前跑过,岁月也如白驹过隙,一晃眼,他就从稚童长成了盘靓条顺的少年。
若日子就这般细水长流地过,柳映微也不会因为一桩从天而降的婚事痛苦万分,偏偏命运使然,一日,他下学后,在石库门前捡到了一个满身是血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