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年轻的乾元,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装,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要说他,实在是没有什么仪态,连衣领都毫无形象地敞开着,但偏生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坠着金线的金丝边眼镜,透着令人难以捉摸的野性与矜贵气。
“二爷,快到家了。”站在他身后的听差喜气洋洋地说,“狄家的人肯定已经在码头上等着您了。”
听差说完,忽地想到了什么,堪堪收敛了脸上的喜意,小心翼翼地问:“二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小的立刻去办。”
背靠着栏杆的狄息野压根没和旁人一样看近在咫尺的上海滩。他微仰着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磕出一支叼在嘴里,含混地命令:“来个火。”
听差连忙掏出打火机,双手奉上。
狄息野接过,并不急着点烟,而是将其捏在手里把玩。
“啪”。
蓝色的火焰腾起。
“啪”。
一切又归为沉寂。
微弱的火光在狄息野的眸底反反复复地升腾,将他映得犹如青面獠牙的赤鬼。
听差只觉得狄家阴晴不定的二少爷又要发疯,心惊胆战地后退了半步。
他并非狄家的小厮,而是跟船的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