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未仍旧低着头,慢吞吞吃着,半晌问,“魏迟,你怎么了?”
魏迟顿了一下,将锅里肉都捞出来递给萧言未,“眼这么尖呢。”
“嗯,”萧言未接过碗,笑着说,“光盯着你了,不高兴一眼就能看出来。”
魏迟也跟着笑了笑,过了一会儿低声说,“刚接了个电话,校长打过来的。”
萧言未抿了抿嘴,“说什么了?”
魏迟拿筷子的手停了一下,“我班里7个学生……明年开学就不去了。”
火锅又开上来,锅底咕嘟冒泡的声音让人觉得有些吵闹。
魏迟拿过一旁的水壶添了一点热水,咕嘟声小下去,一阵白烟冒了起来,飘渺地隔在两人中间。
魏迟嘴角的弧度有些苦,“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挺没有用的。”
萧言未皱了皱眉,“别胡说。”
魏迟又给自己开了一罐酒,“我在这教了这么多年书,带过好几届学生,但是其实真正走出去的并不多,连上完初中的都很少。”
魏迟酒罐子拿在手里没有立刻喝,只是拇指在罐身不轻不重划着,看起来心事重重。
萧言未没有见过这样的魏迟。
魏迟有很多面,诚恳的,热情的,不着调的,但是没有一面是难过而又无助的。
往常都是魏迟安慰萧言未,这次对调过来,萧言未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有任何一句话能够安慰此时的魏迟。
魏迟确实很伟大,但他又是万千教育工作者中最普通的一员,他仅有的,是对岗位的热忱和倾囊相授的知识储备。
而当他站在讲台上,台下的学生一天少过一天,他的那些知识,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那些他想要带着走出大山的人,他推不动,也无能为力。
如同那年牺牲在扶贫一线的,他的母亲。
萧言未伸手关掉了火,房间里变得更加安静。
他绕过桌子将已有醉意的魏迟拉起来,两人走到门口的矮阶处坐下,冷风吹过来,让魏迟心里静了静。
魏迟轻叹了口气,学着萧言未说,“大过年,我也太扫兴了。”
魏迟家院墙不是很高,但也能遮住两人望过去的视线,他们坐在院子里,看不到除了自家院子以外的任何风景。
“魏迟,”萧言未跟魏迟靠在一起,“你不觉得今天晚上比平时要亮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