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属也追了过来,见到这种情形,即刻察觉到不对,喝道:“大少爷,这是温家的人!”
有个反应快的,已经准备拔枪了,不料他还没有来得及动作,盛欢身后的保镖已怒骂一声,抢先扑向他们。
两伙人缠斗在一起,刀枪齐出,阵势十分骇人。这场突发的变故吓坏了周遭的旅客,有人不住尖叫,人群顿时像遭到火燎的蜂群,轰然一下四处奔逃。黄绍桐趁着这个时机,陡然抢前几步,抬手想要抓住身前的少年。
盛欢两腿发麻,迅速往后躲,动作大得甚至撞歪了身侧的桌子。黄绍桐似乎觉察到了他的恐惧,不禁露出一个寡淡扭曲的笑容,完全不顾身后的混乱,逼近盛欢道:“你到底是温鸣玉的什么人?”
他每靠近一步,盛欢就要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这种反应似乎让黄绍桐十分愉快,他压低嗓音开口:“你怕我?你胆子不是很大吗,那天就算被我打断一条腿,你都可以一声不吭,为什么现在反倒要往后躲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黄绍桐悄悄将手探至腰间,指尖勾住shǒu • qiāng,想要将它拔出来。到这个时候,黄绍桐仍旧没有把盛欢放在眼里,他以为盛欢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还被自己吓破了胆。等他解决掉这个小麻烦,再去登船也不迟。
盛欢发现了对方的动作,头皮一炸,一时也顾不上怕或不怕了,连忙一脚踹翻了桌子,朝黄绍桐踢去。黄绍桐没料到他会骤然发难,只好抬手护在身前,连连往后退避。
盛欢不能给对方任何拔枪的机会,他行动不便,干脆抄起一把椅子,迎面砸向对方。黄绍桐又是一躲,反被盛欢抓住空隙,欺近了身侧。好在做这种事时,盛欢完全不需要思考,一切可以只凭本能。他想也不想,抓起那只倒在地上的长凳,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掼在黄绍桐身上。
黄绍桐镇日吸食鸦片,身体极其虚弱,哪里遭得起这一下。他惨叫一声,整个人都狼狈地滚倒在地,两手哆哆嗦嗦地在腰间乱摸。盛欢虽占了上风,却完全不如以往那样冷静,看到对方还想要找枪,他在慌乱之中,唯有一把将黄绍桐摁住了,两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往身后扭去。
黄绍桐的皮肤冰冷,附着一层薄薄的汗水,摸上去就像是毒蛇的黏液。就在两人相触的瞬间,黄绍桐突然反手一抓,指尖用力掐进盛欢掌心的疤痕里,神情狰狞地回过头:“你离我这么近,就不怕我又在你手上扎一颗钉子吗?”
听到钉子这两个字,盛欢身躯一僵,手上的力道也下意识地松了些许。黄绍桐趁机抽出手,飞快往腰间抓去。
谁知盛欢此刻的反应更快,他再度握住黄绍桐的手腕,干脆利落地往反方向一拗。
若他真心想要动手解决一个人,是绝不会有半分留情的。对自己是如此,对别人同样如此,这便是盛欢与温鸣玉共同的冷酷之处了。只闻底下的躯体发出一道怪异的脆响,黄绍桐随之仰起头,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痛得像条被刮鳞剖腹的鱼,不住上下扑腾。
盛欢抓着那条软垂下去的手臂,喘息声重得他自己都能听见。他仍旧在害怕,不过害怕并不会对他所做的事造成影响。何况他曾经害怕的对象正虚弱无力地倒在地上,连挣开他都做不到,盛欢摁着黄绍桐,忽然生出了些许的茫然——这个曾出现在他噩梦中的人,竟是这样脆弱,不堪一击,他根本没有花费什么力气,就轻而易举地将对方制伏了。。
黄绍桐面上满是汗水,咬牙切齿地瞪着盛欢:“你——”他刚挤出一个字,忽然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向盛欢身后,嘴唇颤抖起来。
“温……温鸣玉!”这一声比方才还要凄厉,黄绍桐额角青筋凸浮,疯狂地在盛欢手下挣扎:“温鸣玉!我要杀了你!”
盛欢心头一震,想要回头,但黄绍桐挣扎得实在太厉害,让他根本不敢分神。所幸没有僵持多久,就有几名黑衣人替盛欢制住黄绍桐,将他摁在地上。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握住盛欢的手臂,把他轻轻地拽了起来,手的主人在身侧问道:“吓坏了?”
如果说方才盛欢还有七分的恐惧,此刻听到这道声音,那七分也霎时烟消云散了。他侧过脸,急急地看向身后的人,认真地反问:“这件事,我办的好吗?”
温鸣玉一怔,继而微微笑了笑,在盛欢的脑后轻轻揉了一把。他没有答话,径自走到黄绍桐身前,低着头打量了他一阵,淡淡道:“我实在太高估你了。”
黄绍桐气得两眼通红,偏偏无法动弹,只能竭力抬起头,怒视着温鸣玉:“我差一点就能杀了你,杀了你的侄子,你凭什么说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