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调很软,把这句责怪渲染得宛如撒娇。对方在何凌山耳边轻轻笑了一声,用指腹蹭他的下巴,答道:“你现在可是我的人质,怎么说话这副态度?”
何凌山干脆扳开那人扣在自己颈上的手,成功转过身,把对方蛮横地抵在墙上,仰起头吻住了他。
无星无月的夜幕恰好做了他们最完美的掩护,年三十夜的小弄堂空空荡荡,时有爆竹声远远近近地响起,是大节日独有的冷清与热闹。温鸣玉此刻的心情一定很好,否则也不会陪他这样胡闹,何凌山被吻得腿直发软,不知不觉整个人都没骨头似的往下瘫。就在他即将软倒的前一刻,温鸣玉用手臂拦住他的腰杆,那些柔软温热的吻顺势落到何凌山颈间,甚至有往敞开的领口里去的迹象。
何凌山一下没控制住自己,颤声叫了出来。温鸣玉立刻掩住他的口,像个真正的劫持者那样压低声音:“不许出声。”
再也没有比他更加顺服的人质了,听见这句话,何凌山迅速抬起手,用手背堵在唇边,半点声音都不敢再放出。他一顺服,温鸣玉反而变本加厉,何凌山的喉结被不轻不重地叼住,被温鸣玉用齿尖研磨,用舌尖撩拨。何凌山何时经历过如此纯粹的调/情,没有多久,他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已几近呜咽,整副躯壳里里外外都化成了水,唯有一处硬得发疼。他勉力往后避让,不让那尴尬的一处触到身前的人,然而对方却半点不体谅他的小心,偏要控住他的腰身往前贴靠,让何凌山的反应霎时无所遁形。
仅是短暂的一触,温鸣玉直起身,懒洋洋地靠住墙,将头偏向一边,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笑。这人原本就有双极美的凤眼,这样含情地笑起来更是不得了。何凌山被对方笑得心神大乱,几乎控制不住地想再去吻他,不过今夜他的洋相已经出得够多了,何凌山不愿再被笑话下去,唯有强压下那阵冲动,故作正经地问:“你喝酒了?”
“嗯,喝了。”温鸣玉很爽快地点点头。
何凌山凑上前,仔仔细细地在对方领口处嗅了一阵,又去看他的脸。温鸣玉很配合,一动不动地任他检查,一双向来深邃冷淡的眼睛像蒙了层清润的水汽,脸颊微红,注视他时眼神含着几分慵懒的挑衅,仿佛在问“你知道又怎样,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他禁受不住对方无声的撩拨,糊里糊涂地责怪道:“为什么要喝这么多?”
“因为我想离开得快一点。”温鸣玉搂过何凌山,额头抵住他的,一阵淡而甜的酒香随之笼上来,与温鸣玉原本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嗅得人耳根发热。
他不必再解释想快一点离开又是为什么,答案是呼之欲出的,对于从来内敛的温鸣玉来说,这句回答简直相当于一句情话了。
何凌山暗道平日难得饮酒的人,喝醉一回果然是很要命的,不过领略到这份要命的并不是温鸣玉,而是他自己。他被迫撑着身前人的全副重量,又怕对方摔倒,忙环住温鸣玉的腰,把人往汽车的方向拖拽。不管温鸣玉醉得有多厉害,对方此刻的模样,他是不想再让第二个人看见了。
把人扶到车中坐好,何凌山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司机……是不是你让他离开的?”
温鸣玉回以他一笑,这个人喝醉了似乎比平日更加爱笑,三年前是如此,三年后亦没有变化。
得到对方的默认,何凌山终于放下心来,默默接替了司机的职责。温鸣玉坐在他身侧,一言不发地看他发动汽车,在巷口调转方向,半晌才道:“这三年里,你似乎有了许多长进。”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何凌山拿不准这是否是一句夸赞,不禁扭过头,略带紧张地看了对方一眼。
“看我做什么?”温鸣玉好不懒散地往后仰倒,只横过一双凤眼看他:“我并没有醉到胡言乱语的地步。”
何凌山道:“不能喝得那样多。”
他许久没有开过车,有些手生,故而目不斜视,只敢专心致志地盯着马路。片刻的静默后,何凌山听到身侧又传来一声轻轻的笑,温鸣玉声音低柔:“你是在管着我吗?”
这句别有深意的调侃让何凌山耳根滚烫,明明没有饮酒,身上却如微醺般泛起一阵热意。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再往对方那边看,语调生硬地答:“没有。”
说完这两个字,温鸣玉便没有再出声,似乎尽足了兴,终于收敛起逗弄他的心思。夜色浓郁,车厢内仅余下一盏橘黄色的微光,宽阔的马路上同样只剩他们一双行人。不过有温鸣玉在,何凌山不但不觉得孤寂,反而比任何时候都满足与安稳。世上人这样多,可他想要陪伴的人仅有一个,现下这人就在自己身边,这于他来说,即是莫大的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