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王虽然心里有疑惑,可也不好冒犯长嫂直接冲进去。
而隔壁茶室百合带着几个宫女守在那,他更不好闯进去一探究竟了。冒犯丽贵妃可比冒犯姜氏还要严重得多,惹怒了父皇,有他好果子吃的。若是周建业在隔壁倒还好,若是没有,他就完蛋了。
周嘉荣一看就明白中山王在顾虑什么了。
四弟这人奸猾得很,只想要好处,不想承担风险,哪怕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肯定也是不敢主动强硬去戳穿这一切的。
周嘉荣拉了拉他,以退为进道:“二嫂说得有道理,四弟、六弟咱们先去吧,一会儿父皇问起,咱们向他解释清楚就是。”
姜氏心里大大松了口气,连忙道:“多谢三弟,等你们二哥酒醒了,我让他去向你们赔罪。”
哥哥嫂子都这么说了,中山王又豁不出去,只能郁闷地作罢:“好吧,二嫂,哪咱们先走了。”
几人正欲转身,忽地听到一声巨响从前方传来。
他们抬头望去,就见原本低眉垂目站在百合旁边的一个宫女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一头撞在了茶室的木门上,扑通一声将木门撞得大开。
就在众人大感意外的时候,趴在地上的宫女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惊恐叫声:“啊……丽贵妃……常山王……你们,你们……”
这话太惹人遐想了。
百合听完顿时面如土色,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其实从隋六他们过来,百合就隐约发现了不妙。
身为丽贵妃的心腹,百合自然知道丽贵妃跟周建业的事。其实对于这个事,她是很不赞成的,无奈一个下人怎么管得了主子的事,她只能想办法帮主子隐瞒。
好在二人私会都在杨泰殿,那是德妃娘娘的寝宫,旁人也不会想到德妃娘娘会给亲儿子和陛下的妃子打掩护,所以过去这么久了,也从没人怀疑什么,只当丽贵妃跟德妃娘娘关系好,两人时常往来,也不觉得奇怪。
可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在哪有不湿鞋,这不,今天就出事了。
自从隋六往这边一指后,百合就提心吊胆的,心里已经猜到了常山王必然也在茶室内。但这时候,她不敢轻举妄动,怕被三位王爷看出了端倪,只能按捺着心里的焦急,守在门口,盼着早早就这几位主给打发了。
好在隋六机灵,跟常山王妃配合得天衣无缝,找借口将三位王爷打发走了。
可谁能知道,都临门一脚了,竟然会出这种岔子。
百合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厌恶地瞥了一眼趴在地上,哆哆嗦嗦,一脸惊恐的宫女,如何能不明白,他们定然是着了别人的道。只怪她来的时候太粗心,以为这个宫女是守在茶室外面伺候的,没有仔细盘问,才在这种关键时刻出了事。
“哪里来的失心疯,把她拉起来,堵上嘴,送到慎刑司去。”百合当机立断,让身边的宫女去将这个明摆着坏事的宫女捆了,并堵上嘴,以免她乱说话,想将此事盖过去。
可已经迟了,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宫女那句话,也反应了过来。
中山王正愁找不到证据呢,听到这话,立即冲了上去。
百合见他跑过来,吓了一跳,连忙带着宫女上前拦住她,色厉内荏地说:“中山王,您要做什么?我们家娘娘在里面休息呢,你知道冒犯我们娘娘的后果吗?你若敢再冒进一步,回头奴婢哪怕撞死在殿前,也要为我们家娘娘讨个公道。”
中山王被百合的决绝给吓了一跳,想到父皇对丽妃和七弟的宠爱,一时有些犹豫。
周嘉荣见状甚是无语,这个老四,都这时候了还犹豫什么啊?要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既然知道了,还想两全其美,哪有那么好的事。
不过周嘉荣刚才一直在装糊涂,现在也不好表现得太积极,不然会惹人生疑。他好不容易将老四推到前面背锅,没道理在这时候前功尽弃。
好在还有老六呢。
蜀王双目大睁,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然后二话不说赶紧吩咐他的随从:“去……快去叫父皇、母后、母妃过来……”
蜀王的随从得令,马上窜了出去,跑出去喊人了。
百合、隋六和姜氏想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远去。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姜氏再也撑不住瘫软在了地上,手死死抓住门框,无声地流泪,眼泪像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滚,凄楚可怜,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动容。
中山王也反应了过来,退后一步也不硬闯房间了。是啊,发生这种事,应该通知父皇来处理才是,他冲这么前干什么?既然老六已经派人去通知父皇了,他只需守在这儿就是,还闯什么闯?
这下好了,二哥和老七一块儿废了,一下子去掉两个强有力的对手,中山王心里美滋滋的,说不出的得意。至于周建业会不会透露他跟廖绮兰合作的事,廖绮兰都死了,只要他不承认,那就是死无对证!况且,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谁还管一个死了好几个月的廖绮兰啊。
百合见他退下,并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两股战战,脸色白如纸。完蛋了,惊动了陛下,她只怕活不成了。
丽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女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一个个眼泪涌了出来,小声的低泣。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里面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从宫女撞开门,周建业就吓了一跳,酒也醒了,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抱着丽贵妃,两个人还脱得精光,滚在一起时,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肯定是有人害他!
今天那张纸条,就是有人引诱他去跟丽贵妃会面的,他没上当,对方又来了第二招。还有门口那个宫女,茶室内并未点灯,黑漆漆的一片,而且榻前还有一个屏风挡着,她趴在门口如何能看清室内?却扯着嗓子尖叫,说那让人误会的话,还点出了他跟丽贵妃的身份,分明是有人指使她这么做的。
会是谁呢?谁竟然如此神通广大,知道他跟丽妃的事?
他们一向很小心,每次都是在杨泰殿会面,怎么会有人知晓?莫非是老四?
老四今天冲在最前面,特别积极,嫌疑很大。就知道这小子是装老实。
还有老三,会不会是老三记恨廖绮兰的事?设计害他?很有可能,夺妻之恨,奇耻大辱,老三怎么忍得下?是他大意了。
老六也有嫌疑,刚才让人去请父皇的就是老六。
一通下来,除了还在襁褓中的老七,每个弟弟都有嫌疑。他的弟弟们可真不是善茬,平日里哥哥长哥哥短的,多亲密啊,关键时刻没一个向着他,全都落井下石。
周建业恨极了,又悔又恼,自己真是太大意了,竟然着了他们的道!
这次若能翻身,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气得咬牙切齿,心里乱糟糟的,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脱身。
比他更恐惧的是丽贵妃。
丽贵妃大胆归大胆,但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她紧紧抓住周建业的胳膊,压低声音惶恐地问:“不是你安排好的吗?”
周建业推开这个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恼火地说:“我们中计了,快想想怎么让父皇消消气!我根本就没请你过来,你……先穿衣服。”
待会儿父皇看到他们这衣衫不整的样子,只会更生气。
丽贵妃也反应过来,两人不敢点灯,怕外面的人看到了他们此时的丑态,摸黑慌慌张张地捡起衣服穿上。
宴席上,兴德帝正在番邦使臣说话。
这三个使臣再次向兴德帝表达了祝福,然后又一通夸赞大齐是如何的物产丰富、地大物博、强盛富饶,再夸兴德帝是如何的圣明,将大齐治理得多好,他们一路沿途听到了多少百姓的歌颂等等。
谁不喜欢听好听的呢?
一番话将兴德帝夸得眉开眼笑:“赏!”
他分别赏了这些使臣黄金千两,绸缎百匹,还有各种香料数箱。这些在番邦可都是珍稀之物,价格昂贵。
三个使臣都很高兴,连忙跪地谢恩,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倒。
忽地,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焦急地说:“陛下,三位王爷请您去茶室一趟。”
兴德帝抬头往左侧的位置看去,才发现四个儿子的位置都空了。这四个小子原来是跑去茶室了。
皇后也瞧见了,笑道:“王爷可说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