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将人拉倒客房,结果还不待林椿开口说教,鱼乘风就先声夺人,怨气冲天:“你竟然给她花!你是不是喜欢她!”
林椿一头黑线,这什么跟什么?
“不过是一朵花而已,你怎么想那么多?”
鱼乘风激动道:“那是普通的花吗?!那是哥哥的花!”哥哥怎么能把自己的花送给除他以外的人?!
“我的花怎么了?”林椿万分不理解,“又不是多稀罕的东西。”
他不知活了多少年,本体单是树干就径长数里,树冠直径有数百里,一棵树在海中就是一座岛。每天开的花都数以千万计,他的花实在是太多,压根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他实在是不理解鱼乘风怎么那么大反应。
林椿这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气得鱼乘风肝疼,控诉道:“那是哥哥本体的一部分!怎么能送给别人?”这跟凡人赠送青丝有什么区别?
林椿:“……你无理取闹是不是?”海上刮刮风,他就不知道要落多少花,落入海中被鱼吃了的也有的是,要按照鱼乘风这个算法,他是不是以后还要跟海里的鱼争风吃醋?
鱼乘风顿时泪眼汪汪,呜咽道:“哥哥不爱我了!”
林椿头大:“我没有!”
“你就有!你之前不会关心别人!更不会为了别人说我无理取闹!你就是心里住进别的小妖精了!不爱我了!”
林椿:“我……”
“你不要解释了!我不要听你狡辩!哼!”鱼乘风哭得梨花带雨,小脸气鼓鼓的。
林椿:“……我错了,以后不那样了。”
他还能怎么办?那么大个道侣总不能不要啊!唉,到底是乘风化鸟晚一些,他得体谅他泡在海里生活了很多年。
鱼乘风顿时破涕为笑,一头扎进林椿怀里,大鸟依人。
林椿摸了摸他的头,心累又无奈,掰正乘风的性格任重道远啊。
他也不指望他有多大的长进了,只求他人前能装得似模似样便好。
鱼乘风可不知道他此刻在林椿心中的形象是颅内有疾,他正满心得意,果然,哥哥最爱的还是他。
接下来几日,鱼乘风仗着林椿对自己的宠溺纵容,信心爆棚,遂不再将甄英莲这等ru臭未干的小娃娃看在眼中,是以这几日时间得以风平浪静。
三五日过去,甄士隐将行囊收拾妥当,便同林椿一同乘船往扬州去。
临走前,林椿掐算出一事,悄悄往甄宅附近扔了个辟火诀,免了两月后的一场祸事。
*
扬州,林府。
林家早早收到了林椿即将出关回家的传信,早早就等着了。
因着林椿的缘故,林老夫人仍然健在。她望眼欲穿地盼着幼子回来,却久久等不到人,不由着急。
林海安慰道:“椿弟年岁不大,又久在山中修行,这骤一出山,估计看什么都稀奇,路上走走停停,晚个几天回来也是有的。”
林老夫人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我许久不见椿哥儿,心里想念得很。而且姐儿哥儿身子骨都不大好,我也盼着椿哥儿早日回来给他们瞧瞧。”
听母亲说及自己的一双儿女,林海不由流露出一丝哀色。女儿这两年多来好生医治养护,慢慢的好起来了,可儿子却……
想到自己瘦瘦小小猫崽儿一样的儿子,和产后虚弱憔悴的贾敏,林海不由眼睛一酸。
林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也莫担心,你弟弟回来了,他是学了大本事的,准能给哥儿姐儿治好。也让他给你媳妇瞧瞧。”
林海哽咽道:“娘,我怕……”
林老夫人厉声道:“不许浑说!他们娘几个都会好好的,你别胡思乱想!”
然而嘴上虽是这么说的,林老夫人神色中却有一丝迟疑。椿哥儿虽然给家里送过各色药丸子,却未曾提过他学没学医术。
只是长子如今一家子都身体不大好,林老夫人林海精神头垮了,故而每次都在他面前强撑着,笃定说幼子能将孩子治好。可实际上,她心里也是没谱的。
林海含泪笑道:“都听娘的。”心中有了希望,他精神头好了许多,遂陪着林老夫人一起望眼欲穿。
他们倒也没有多等,林椿第二日便到了。只是他们原以为林椿是一个人回来,没成想他还带了人来。
甄家人倒是好办,林海与甄士隐略聊了几句,便让下人领他们去了一处客院。
甄家人出去后,林老夫人也想请鱼乘风先去歇息,然后跟小儿子说几句贴心话,可林椿却开口将他留下。
“母亲,乘风以后也是自家人了。您日后就当他如我一样,是您的儿子吧。”
林老夫人下意识就像说林椿胡闹,那可是成仙得道的世外高人,她哪儿敢把他当晚辈?
然而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鱼乘风对她行晚辈礼:“晚辈鱼乘风见过伯母。”
林老夫人:“……”好像哪里不太对,她不由想起了林椿幼年还在家的时候。
林椿小时候脾气古怪,不肯喝奶,府里人愁得头发都快掉了,最后是鱼仙长将人抱过去养。一开始,他们出于对仙人的敬畏,不敢贸然上门。
然而那时的林椿白白嫩嫩玉雪可爱,十分乖巧灵动,府中上下没有不稀罕他的,是以待开春天气渐暖之后,无论是她还是林海,亦或者是盼生儿子的贾敏,都忍不住到鱼仙长的院子里将小孩抱出来逗弄一番。
一开始,鱼仙长对此浑然不在意,但忽然有一天,鱼仙长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弦,小林椿才被抱出去一会儿,他就冷着一张脸寻了来,然后将孩子抱了回去。
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像后院中一个劲儿把老爷往自己屋里拉的争风吃醋的姬妾。这个想法真的是大大的不敬,林老夫人便将这个奇怪的想法压在了心底,谁也没说。
本来时间久了她都要忘了这件事了,可今日此情此景,又让她想起了往日之事,她甚至觉得鱼乘风此刻有一种小妾扶正的得意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