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内容?你不要说一半藏一半的啊。”
太宰治瞥了他一眼,转而说起了与方才的话题全然无关的事情,“中原中也并不是港口Maifa里唯一拥有重力异能的人。”
没有等一脸茫然的牧野裕司开口,对方自顾自地接了上去,“我想你应该知道了中也的出身,只是你大概还不知道他出生之前的事。”
“比起创造,人类总是更善于模仿。他就是在那样
的情况下作为仿制品诞生的。”
太宰治此刻的声线很轻,轻到近乎给人以一种悲伤的错觉的地步,“你或许......”
他沉默了片刻,继续道,“不,总而言之,在中原中也之前,还有人也同样有着重力操纵的异能。”
“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那个人暂时无法抛头露面,就算是在港口Mafia内部,知道他的存在的人也并不多。”
“不过,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一点,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太宰治垂了垂眸,“就算同为重力,强度上应该也能体会出不同来才对,还是说是疏忽呢?”
牧野裕司这会儿已经隐隐听出了对方的意思,他略微歪了歪脑袋,露出了颇为犹豫的神色。
几乎是在他露出那样的表情的瞬间,太宰治立刻就确定了牧野裕司本身很有可能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与异能相关的事的。
这显然和他原先认为就连对方本人或许也不知道这一点的猜想截然相悖,刻薄的言语几乎是瞬间跃至了舌尖,但最后还是牧野裕司先开的口。
“太宰,我说你......不会真觉得我之前把你当我爸了吧?”牧野裕司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其实我觉得我还是挺传统的人,很尊师重道的,坑自己亲爹这种事我不至于做那么过分啊。”
这话一出,太宰治原先的情绪瞬间给他打乱了,他这会的状态颇为类似打街机时搓大招,结果就差一个键就能搓出来时,对手突然反手从裤兜里掏出了物理学圣剑,紧接着在他震惊的神色中把游戏机砸了。
这tā • mā • de,虽然说本质上也是‘打断蓄力’吧,但别人打断蓄力要么是自我辩白,要么是想办法转移话题——当然,这两种方法在太宰治面前肯定都不管用。
如果说对方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选择了这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的话......那这不是在挑衅他吗??
如果说牧野裕司是在担心自己之前的欺骗会让他产生杀意的话,用这种话就不会吗??
在这一刻,太宰治只觉得自己的思绪飞跃了宇宙的尽头,在浩渺的群星之间漂浮了片刻,脑海中更是被‘我为什么还没有现在就掏出枪一枪崩了这家伙’的这种疑问给刷了屏。
尤其是身为罪魁祸首的那个沙雕还在一旁啧啧有声地摇着头,感慨道,“世风日下啊,让人无痛当爹这种事儿哪怕是六岁小孩都不会信吧,是因为混港口Mafia混久了人会变傻——”
太宰治面带微笑地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腮帮子,力气之大以至于让牧野裕司一时间甚至产生了对方是想干脆一把捏死自己的错觉......或许不是错觉?
“再说一句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牧野裕司挣扎着从对方的手底下挣脱了开来,眼看着太宰治明显正在气头上,估摸着对方肯定还要纠结一会,难得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一点的。”太宰治勉强整理完了一下被好大儿的骚操作冲的七零八落的心绪,不容置喙地问。
“呃,一开始就知道?”牧野裕司也没想着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反正这个世界的异能就挺不科学的,有些异能者本身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异能,也有些异能者仿佛生来就能将异能如臂使指,他直接说自己天生就了解自己的异能也无所谓。
太宰治望过来的那只鸢眸略微眯了眯,他双手环在身前,停下了脚步,“那份亲子鉴定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异能的影响......?”因为系统把他原先对于异能的要求做了些许更改,其实就连牧野裕司都不是很确定最后更改出来的结果是什么样。
“不可能,哪怕是超越者都不可能拥有性质差异如此巨大的异能。”太宰治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他的猜测,那只鸢色的眸毫无感情波动地望了过来,“最后一次机会,你在隐瞒我什么?”
牧野裕司也同样被对方这副过山车般的态度给整的有些不高兴,“你在审问我?”
天可怜见,要是太宰治现在的问询也能算得上是审问的话,那港口Mafia地牢里被太宰治亲手审讯过的人恐怕会当场吐血三升,死不瞑目。
“既然你要翻旧账,那就从头开始算好了。”虽然并不知道自己这会可以算得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但即便知道这一点,牧野裕司大概也只会问‘这种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他说,“是你们先闯进了我的实验室,自说自话地要带我走的,我只是顺其自然罢了。”
牧野裕司相当自然地忽略了这是系统特地给他安排来切入主线的剧情点,当然了,虽然说这的确是个切入点,但有饵就咬钩的不也是对方自己么?
“你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要求我对你们毫不隐瞒。”在太宰治的目光中,牧野裕司理直气壮道,“而且,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做出过任何有危害到你或中也,又或者是港口Mafia的事吧?我甚至还给你们带来了快乐呢!”
结果他不说最后一句还好,他一说最后一句太宰治就真的想shā • rén了。
年轻的干部几乎是立刻森冷地勾了勾唇,“是吗?所以,在森先生面前的那些话难道不算么?”
“你们之间那点感情还需要离间么,塑料都比你们来的真。”牧野裕司对此嗤之以鼻,但他倏地一转话锋,反过来毫不避让地对上了太宰治的视线,“倒是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一点?”
他问,“你说的这些怀疑,难道在你知道我和你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之前就不存在么?”
在说到这里时,就连牧野裕司自己都迷茫了一下,“而且,我觉得你其实并不在意所谓的血缘吧?你刚开始是真的想对我动手的,那时候你不还没有对这一点产生怀疑么?”
太宰治的瞳孔骤然一缩。
就像是被戳中了某种隐秘的心事似的,他猛地挪开了视线,近乎算得上是狼狈道,“够了,随你便吧,但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在其他地方也有说谎。”
牧野裕司看他这种反应,再结合他这段时间对太宰治的了解,瞬间就把对方反应那么大的原因猜了个大概出来。
他试探着问,“你该不会是......在抛开了这层关系后,不知道——”
后面的‘该怎么和我相处’这句还没问出来呢,太宰治已经面带微笑地从身后拔出了枪,打开了保险。
牧野裕司立刻识相地乖乖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地跟在了太宰治身后。
对方不发一言地把他带到了擂钵街中的某一处废弃仓库里,在观察了片刻这里堪称小强来了都得饿死的环境后,牧野裕司欲言又止道,“啊这,也不至于快进到抛尸吧?”
就在太宰治深呼吸了一口气的同时,系统终于又冒出来替他指出了环境中的不妥之处。
太宰治则是一把按住了好大儿的脑袋,用像是想把他的颈上人头给活生生地拧下来的力道迫使牧野裕司扭头看向了其中一截被建筑废料掩埋住的残垣。
虽然有着这么直观的提醒,再加上系统的说法也和太宰治的‘提醒’一致,但牧野裕司还是没想通这家伙是怎么发现的这里。
就算是洞察力再过恐怖,那也总得有线索吧?就像是在修理一台大型器械,总得先知道是那一部分出了问题,接着才能让专人前来修理才对。
结果没等他询问,反倒是太宰治主动开口,“很简单。”
那只鸢色的眸中仿佛有着能够吞噬一切的漩涡沉浮着,他用轻快地语气道,“这里可是擂钵街啊,唔,或许你现在不太能理解,但是如果你晚上过来的话就会明白我在说什么了。”
“在这里,能用得起电的人可不多。”他说,“真是不幸啊,选在了这种地方,要查到他还真是容易的让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设下陷阱了。”
牧野裕司下意识地问,“是因为地址没选对?那如果他选择大隐隐于市呢?”
太宰治轻飘飘地瞥了对方一眼,“我并不是说他选这种地方为藏身点不幸,地点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在人群中自然也有人群中的找法,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差别。”
跟在教导芥川龙之介时不同,虽然牧野裕司一直觉得这家伙耐心差的像跟炮仗,但实际上如果换个熟悉太宰治一贯作风的人来的话,恐怕都已经被太宰治这番难得的耐心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