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坐在后座半抱着他,闻言皱眉说:“别胡闹。”
李言蹊想到去医院要被一群医生处理身体,身上那些痕迹,还有身后那处……以往他都只是在家里,让顾医生和许医生看的,哪里让其他人再看过他出丑?所以哪怕烧得快要昏过去,他也不愿意去医院。
他拽紧周颂的衣袖,潮红的脸上尽是急切,“我……不去医院,要……回家。”
这个“要回家”,显然是回周颂家,周颂听着这句,心里受用颇多,语气好了几分哄道:“等你看好了病就回。”
李言蹊被黏糊糊的液体浸得难受,同时这些脏污提醒着他:自己又要被一群陌生人看到这万般难堪的模样了……想到这,他陡然想起来白一聪,自己的老板一直都知道他和周颂的关系,每次莫名其妙的请假,每次往周氏集团跑,每次他夸自己功劳巨大……自己傻傻以为他不知道,任劳任怨含血含泪也忍了,到头来只不过是个小丑,他们现在已经回国了,身体好了马上就要去上班,他不知道要怎么样面对公司的那群人,转念之间,李言蹊更是拒绝去医院。
他在周颂怀里蓦然挣扎起来,“不去医院!不去!”
周颂原以为他刚刚安静片刻,是准备妥协了,没想到是攒着气力在这儿发作。他铁臂把人勒住,喝道:“再闹给你扔下去!”
这点挣扎用尽了李言蹊所有的精力,他气喘吁吁地说:“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扔……下去摔死!”他呲着牙看周颂,眼里涌出莫大的恨意和痛意,这使得他一贯温雅的脸有一丝丝扭曲,“周颂……我告诉你,死了的才是最听话的,你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
周颂猛地把人掼在座椅里,他摁着李言蹊的胸口,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不敢?”
李言蹊嗬嗬笑了起来,他得被逼成什么样,才会如此一反常态,“你周总有什么不敢?”李言蹊毫不退却也盯着周颂,“shā • rén放火,原本就是你的作风!多一条人命少一条人命有什么区别!”
两人胸口都不住地起伏,一个恨极怨极,一个怒极痛极。
李言蹊疯狂中有种决绝,之前雪国的快乐,此时归途上的痛苦,全都是周颂赋予他的,自从被这个恶魔圈禁起来之后,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受他管控,恶魔要他笑他便得笑,恶魔要他哭他便得哭,他每天睁开眼看到是第一个人是他,每天闭眼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也是他,梦里还是他,醒来也是他,名为“周颂”的囚笼坚不可破,任他怎样拒绝他都逃脱不了!
唯有以死才能解脱,因此这一刻他是真心希望周颂把他扔下车去,哪怕肝脑涂地血花飞溅!他现如今才知道自由是多么宝贵。
“解锁!”周颂一声怒喝吓得车子一趔趄,保镖颤着声儿喊了句:“周……总……”
“我让你解锁!”周颂简直被李言蹊这只养不乖的狗气疯了。
林乙让司机把车靠边停下,再解锁,没想到周颂直接一巴掌呼到林乙后脑勺上,“都他妈耳朵聋了!谁让你们停的?!继续开!把车门锁给劳资解开!”
李言蹊简直有些迫不及待,他推开周颂那只还压着他胸口的手,身子往车门前凑,他用动作告诉周颂:快点吧,我可等不及了!
车子一歪车身,猛地蹿回路上疾驶,惯性直接把李言蹊甩到车窗上贴着,冰凉的玻璃让他汲取了片刻的清凉,要知道他现在烧得就跟在热水里泡着一样。只要车门一开,他便可以解放了……
周颂被他这求死的模样气得倒仰,只要车门一开,他就隧了李言蹊的意了。他一把揪过李言蹊的后领,因为动作太激烈,衣襟勒得李言蹊咳嗽起来,咳嗽声中李言蹊听到“哗啦”一声,随即劲风刮来,自由自在的风嬉笑着从他脸上跑过,一阵一阵嘲笑着这个被囚在笼中的可怜虫。
李言蹊闭上眼睛等待着彻底回归自由的那一刻。
然而一声“嘭”巨响,车里又恢复了安静,风已不见了影子。恶魔的声音附在耳畔:“我偏不隧你意。你想死?我不同意之前你连死的自由都没有!”
李言蹊睁开眼望着周颂,嘴角一抹嘲讽,他当着林乙、保镖的面,用他们都能听清楚的声音说:“周颂,原来你也是个胆小鬼。”
前排两个人浑身一激灵,从脚跟到天灵盖都想躲到另外一个时空去,这tā • mā • de……为什么我们不是聋哑人啊!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不见!
“啪”得清脆声就像一同打在前排两人的脸上一样清晰明了,李言蹊被掌掴倒趴伏在座椅上,鼻间两行热乎乎的液体争先恐后涌了出来,鼻子磕在一个硬物上,这使得原本就在疼的鼻梁骨更是加剧了疼痛,李言蹊忍着剧痛慢慢直起身,鲜红的鼻血顺着干裂的嘴唇、沿着下巴滴淌到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