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他去了哪里,自己的家乡很闭塞,那里通讯不发达,想要找人是很困难的,那里高铁火车不直达,甚至连公交车都没有,而且群山环绕,要藏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
到了汽车站,人潮席卷而来,融入进去根本谁也找不见谁了,李言蹊呼了一口气,他不敢用身份证买票,但他知道他能搞到票,只是价格高一点而已。
这里是最大的一个汽车站,多数是民工和来自各方打工的人,人多而杂乱,有的人为了赶时间,通常要通过特殊渠道弄车票,只为了有个座位早点走,有需求就有市场,出现了这样一种人,他们提前买来票,遇到紧急要走的人,高价把票卖给对方,这里不像机场和火车站那么严格,非得一个一个查身份证,这正好便利了李言蹊。
李言蹊坐上最近出发的一班汽车,车上空气并不好,棉袄焐出热汗的酸味,还有脚臭味,以及不知名的一些气味,他许久没有乘坐过这样的交通工具了,自从遇到周颂,出门都是豪车接送,出差也是专车或是飞机,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最好的,此时身处这样的环境,一时有点难以适应,尤其是坐他旁边这位大爷,两分钟之内吐了三次痰,还用鞋底直接搓了搓。
李言蹊戴着口罩,把头扭过去看着窗外,车子终于在大爷的吐痰声中启动了,直到出了市区,李言蹊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八点半,随后把手机关机了。车子一路疾驶,向着下一站飞奔而去。
李言蹊昨晚基本没睡,这会儿困得眼皮直打架,渐渐的,他靠在车窗上迷糊了过去,被人叫醒的时候,车已经停下来了,身旁的大爷操着地方口音跟他说:“小伙子,到站啦!快醒醒嘞!等哈子又给你拉丢咯!”
李言蹊揉了揉眼睛,谢过大爷后,赶紧跟着人下车了,这里是中途换乘,李言蹊还得再买票,不过不用身份证也可以买,给钱就行,他尿憋得慌,找了个公厕放完水,又用冰冷的凉水洗了把脸,然后再次坐上另外一辆车,连东西都没敢停下来去吃,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半了,肚子还是有些饿得慌,但他怕多耽搁一秒,被周颂发现的几率就越大。
接下来的路有些颠簸,不再是正规的水泥大道,车子速度慢了很多,李言蹊看着越来越熟悉的风景,压抑了许久的心情终于放了点晴,他把车窗梭开了一点,寒风呼呼刮了进来,他使劲嗅着这自由的味道。
果然要得到什么,就得牺牲一些什么,他这一久在周颂身边装乖装的快要让自己都相信了,每次快到临界点,他都会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能功亏一篑,要不然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好不容易得了周颂的信任,那人把守着他的保镖撤走了,这次遇上周颂出差去B国,才能得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飞机上他们要呆七个小时,足够了。
一路颠簸,李言蹊还一直饿着肚子,车上空气又闷又浑浊,他的胃开始作起了妖,一阵阵疼了起来,他咬牙忍着,两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停在了镇上,李言蹊一下车,跑到厕所里吐了起来,也吐不出什么,就是干呕,呕得他眼眶发红,好半天他才漱了口走出去,找了一家面馆点了碗热乎乎的汤面,焐着冻僵的手,他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老板娘用乡音跟他说话,他倍感亲切,有一句没一句的边聊边吃。
老板娘说:“娃子,打工回来了哎?去哪点做活内?”
“嗯,大工厂里头。”李言蹊咽完嘴里的面才说。
“回来过年嘛还早嘛,咋个就回来了撒?”
“想家里人了。”
老板娘笑呵呵的,“嗨哟,看你就还小,想家是免不了咯,爹妈也早就想你咯!”
李言蹊点点头,笑着喝完一口汤,然后付钱走了。走之前老板娘还问他:“长这么好瞧,给有女朋友没有喽?”
李言蹊摇摇头继续往外走,女朋友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还有最后一站,李言蹊找了半天才找着一辆拉客的旧金杯,他许久没有回来过了,看着人都面生,别人看他也面生,还好他会说乡音,谈妥价格,车主欢欢喜喜载着他往村落去了,一路都是土路,还好是冬天,不是雨季,路上有灰尘但还算平坦,车主一路上跟他聊着,李言蹊心情不错,愿意开口说话了。
聊着聊着,不知怎的说到了读书问题上面去了,车主抱怨说:“学校也快办不下克喽,老师都跑球了,只有两个还在,以后这些小娃难成器,怕是还要克打工。”
李言蹊惊讶道:“怎么这样了?政府不管吗?”
“咋个管哦?说是要合并学校,到另外一个镇去,也不见整,还不是拖拖拖,当官那些只顾自己快活咯!你瞧,路也不修修,颠死个球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