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的想法彻彻底底地同罗安说了。
那些从前因为偏见、怨怼、嫉妒等等负面情绪堆积成的隔阂,我想亲手一一消解。
也正好,家里当下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一边等待锅里的牛筋慢炖到火候,一边喝着酒,好好地聊一次。
我从没对罗安敞开过心扉,也未曾允许他走进我的内心。我以为这是我自我保护的方式,可时间过了这么久,我并没有从中得到任何的收益。
我三十岁了,应该要换一种活法了。
罗安破天荒地表现得怯生生的,他一直听着我说,直到我啰啰嗦嗦地说完这些天憋在肚子里的话,他一杯威士忌也下了肚,像是终于鼓足勇气一样,又为自己续上一杯酒精。
“崔,在你之前,我是不相信所谓’感情’的。”
相处久了其实我能看出来,罗安的酒量不怎么样。加上他最近戒了一段时间的酒精,那一小杯威士忌已经让他的语气发生了变化。
但他没醉,酒精只是给他打开了一个窗口。
他只是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但实际上内里却是实打实的一个小男孩,还未长大。
“生在这样的家庭……就像你说的,我有钱,长得好,可我能见到的,没有一个家庭不光鲜,没有一对夫妻不恩爱,但却没有一个的内里不是烂的,我们家也一样。”他直勾勾地看着我,比平时还要大胆和赤裸,“我曾经天真地以为我不会是那样,可我发现我不能——是啊,我体内流着那样的血……”
“是蓝色的吗?”我打趣道,想起曾经看过的讽刺著作。
传说上流社会的贵族的血液是珍贵的蓝色,便有野心者为了融入而生出了换血的极端念头。
“不,是黑色的,我割开看过。”他忽然笑了,艳丽又怪异。
割开?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可罗安看起来痛苦的很,一点也不复平时的潇洒:“连……连曾经好好的一个人……为了……为了那些东西,也愿意弄脏自己……”
“你说Danny?”我不知不觉也陪他饮下了一杯,又主动续上一杯。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仿佛我们是深交的挚友,这一刻除了眼前的对方,其他人都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旁人罢了。
“其实他很在乎你,只是他自己可能也不知道。”
我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在罗安面前替周飞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