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这么苍白的三个字,如何让横亘在他们两个之间的天堑消失?
周飞羽自诩聪明,所以他从不觉得只言片语的悔恨能够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他也想过,或许离开自己,崔馨悦才会得到真正的自由,不再被过去的那些种种糟心事困住。
可他舍不得。
舍不得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他努力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代价,只为了能够再看他一眼。
可看了一眼之后,他就忍不住想再看第二眼。
人心不足,到如今,他已经放不了手了。
除非……除非他亲口说出,他不想再和自己一起了。
到那时候,他自己会走的。
两个人前一分钟还在手指紧扣,后一分钟就变成了自动拉开距离,一前一后错开半个身体的同路人。
崔馨悦双手插着口袋闷着头在前面走路,周飞羽手足无措地跟在他身后。
他本想主动说些什么,但看到崔馨悦不那么好看的脸色,他只好识趣地住口。
胸口传来的陈伤疼痛让他额头浮上一层细汗,脑袋也有些晕,外面温度不低,在太阳下走起来时间久了他多少有些不适,但这一切他都可以忍受,甚至甘之如饴。因为这伤口总是在提醒着他,他的伤处在外,可崔馨悦的伤却是在内里。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崔馨悦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周飞羽自然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只是到了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两人自然而然地并肩站在一起,等到红灯变绿,崔馨悦就又拔腿就走。他似乎有意和周飞羽保持着距离,但又时刻留意着他的位置,有几次绿灯明明还余下几秒,他却驻足不动了,只站在路口等着下一次通行。
周飞羽不合时宜地弯起嘴角。
——他的小悦还是心软了。
其实崔馨悦早就走累了。
他今天心血来潮穿了一双新买的帆布鞋,新鞋十分磨脚,即使穿了袜子也不行。徒步了将近一个小时,他觉得自己的脚后跟肯定已经血肉模糊。疼得他走起路来都开始深一脚浅一脚。
可他心里憋着一股气,潜意识里不想示弱,只说服自己凭着意志力向前行进,可走着走着他又想上厕所。
嗐。
这不争气的身体。
奈何身后的尾巴体力比他好太多,本想着等周飞羽先开口的崔馨悦在挣扎了三条街区之后,放弃了尊严和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