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乾琅醒了过来。
恍惚间,他一时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看着头顶的石头,魏乾琅发了一会呆。
甚至心中还触动了些——这石头,带着天然淳朴之美……
过了一会,魏乾琅缓过神来,眼珠子动了动,往两旁一看,才猛然想起,他在逃命途中……
赵思辰?!!!
魏乾琅身上一动,才发现——
那个前一天晚上,被他大骂背信弃义的女孩子,正一只手搭在他的身上,歪着头,靠在山洞石壁上,睡得正香。
小手柔软,几乎感受不出总量。
魏乾琅身上缠着的那股沉重缠绵的感觉退去许多,多了一丝神清气爽。
脑袋也不似这几天来一样,一直昏沉沉的。
魏乾琅一动,赵思辰立刻警觉地睁开了眼睛。
她低下头,正好撞进了魏乾琅的眼睛里。
两个人,四只眼睛,面面相觑。
魏乾琅颇有些呆呆的,没有反应过来。
反而是赵思辰,噗嗤一笑,说道:“你醒啦?”
魏乾琅“嗯”了一声,轻声应道:“我醒了。”
连声音都清爽了不少。
赵思辰搭在魏乾琅身上的手抬起,摸上魏乾琅的额头,随即笑道:“太好了,烧已经退了。”
她推了推魏乾琅:“别压在我身上,既然好了,就自己坐起来。”
魏乾琅就着赵思辰的手劲,往一旁挪了挪,半撑起了身子。
赵思辰动了动脚,想要站起来。
站到一半——
“嘶”的一声,又跌坐了回去。
看见魏乾琅略带着疑惑看着她,赵思辰埋怨道:“都怪你,是你的错!在我身上压了一整晚,我现在脚都麻了!”
魏乾琅已经知道自己前一天晚上错怪了赵思辰,此时听到赵思辰这么说,歉意更浓。
他低声说道:“实在对不住,我帮你推拿一下……”
话音刚落,他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尖。
男女授受不亲,他居然对一个姑娘家,说出这种话。
万一,赵思辰误会他是孟浪小人……
魏乾琅脸上猛地烧了起来。
赵思辰没有想到才说完这半句话,少年脑中已经闪过了诸多念头。
她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说道:“没事,一时血液不通而已。我动动手动动脚就好了。”
云碧走近二人,不知道从哪里端过来了两碗粥,给了二人一人一碗。
魏乾琅奇怪地问道:“哪里来的粥米?”
前一天他们随身带的财物已经掉落在林中了,再说,也没随身带粥米。
魏乾琅往四下一看,发现地上铺着几件麻衣,显然不是他们带的衣物。
赵思辰理直气壮地说道:“偷的啊,都是在附近村庄偷来的东西,要不然哪里来的粥米和衣服?怎么?你有意见?”
魏乾琅不是迂腐之人,听见赵思辰的话,他笑笑,没有再说什么,低头喝起了粥。
云碧手艺极好,简单的粥米和山泉水,再撒上适量食盐,煮出来香味扑鼻的美食。
即使没有小菜下佐,也是人间少见美食。
魏乾琅喝了一口,眼神一亮,胃口大开,一口接着一口,很快把碗喝了个底朝天。
看见魏乾琅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赵思辰把手上的碗往身后藏了藏,笑嘻嘻地说道:“别这么看着我,每人一碗,喝完就没了。”
小气!
云碧抿着嘴笑,说道:“魏公子,你要是喜欢,等咱们到了县城里,我再做给你吃。”
魏乾琅投胎投得好,生在大魏国皇宫里面。
大魏国国土辽阔,国力强盛。
虽然母妃并不受宠,但是作为大魏国四个皇子之一,他这辈子,就没尝过饥饿的感觉。
但他也知道现下条件简陋,不能要求更多——
只能吞了吞口水,作罢了。
吃完了粥,云碧又端来一大碗黑色的药。
魏乾琅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赵思辰笑嘻嘻地问道:“你不怕我下毒?”
魏乾琅嫌弃地看了赵思辰一眼:“赵姑娘这爱乱开玩笑的性子——”
赵思辰笑着摇摇头:“我和你说笑,你一本正经地回我——你这小孩,不经逗,一点都不好玩。”
……
……
不过一个晚上,赵思辰和云碧两人已经用山间的藤蔓和树皮,做好了一个简易担架。另有两条手臂粗的藤蔓从担架下面穿过。
赵思辰和云碧两个人,一人一边,扶起魏乾琅,让他躺在担架上。
然后,赵思辰和云碧两个人一人拉起一条藤蔓,用力扛在肩膀上,一步接着一步地往前走。
随着两个人前行,魏乾琅和身下的担架也随之往前挪动。
饶是魏乾琅一向养尊处优,习惯了使唤他人——
此时看见两个女孩子肩上扛着藤蔓,拖着他前行,他心中也有了些许愧疚。
魏乾琅盯着眼前那个瘦小纤细的背影,她的年纪与自己相仿,不过十二三岁,已经处处照顾他,为了他,在刀尖上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