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辰轻轻叹了一声:“你的父皇,还是宠爱长公主啊。”
魏乾琅苦笑一声,低声说道:“是的。父皇很疼爱长姊……长公主。
我回大庆城第一天,就进宫去,在父皇、皇后和母妃面前,脱去外裳,袒露身上伤口。
当时我的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裂开,但还红肿,狰狞可怕。
母妃被吓得当场瘫倒在地,痛哭不已。
皇后娘娘自小疼爱我,气得大发雷霆,要求大理寺彻查。
父皇,唯有父皇……”
魏乾琅说着,突然之间喉咙哽咽。
唯有父皇,平日里对他诸多夸奖赏赐。
那一刻,他才明白。
在父皇心中,还是长公主最为重要。
赵思辰问道:“你的父皇,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魏乾琅深吸了一口气,把喉咙的哽咽吞了下去。
他整理了一番情绪,再开口时,声音恢复如常:“当时父皇,猜测是俪贵妃或者是乐林侯府所为。他让我在宫中休养,答应会查明此事。”
赵思辰:“但却没有公诸于世,更没有让大理寺插手?”
魏乾琅说道:“是的,父皇不仅仅想要护住俪贵妃,连她……他们的名誉,都不舍得被损害。”
赵思辰沉默片刻,方开口:“最终还是查出来了?”
“是的,长公主仗着父皇疼爱,承认了此事。父皇定下让长公主带北方和亲。而对我……”
魏乾琅苦笑了一声,自嘲似地说道:“而对于我,父皇或许是认为我是导致他父女二人离心的罪魁祸首,对我也是冷漠以待。”
赵思辰问道:“你甘心么?”
魏乾琅冷哼了一声:“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我只能靠着这一点可怜,挣得父皇对我多一些愧疚之心,或许以后在哪里弥补回来……”
赵思辰也有些感慨。
虽说皇家无情,但细想——
魏乾琅也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而已。
却要面对手足相残,父亲偏袒。
身不由己卷入混乱漩涡。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暗箭伤了性命。
看着赵思辰关心的眼神,魏乾琅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如果不是父皇压着,谋杀皇子这样的大罪……岂是简简单单的一次和亲能解决的!”
一个皇子的命,差点没了。
动手的人,不过是远远送走而已,并没有受到更大的惩罚。
更何况,等到这场fēng • bō过去,长公主是不是真的需要去和亲——
还说不定呢!
魏乾琅因为心中愤愤,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但也知道这个话题不宜多说,只能点到为止。
赵思辰不知道如何安慰魏乾琅,看到他眼眶微红,她却只能伸出手,安抚似地拍了拍魏乾琅的手臂。
赵思辰这个简单的动作,让魏乾琅心中的愤愤稍稍消减了些。
他收拾好情绪,抬起头冲着赵思辰微微一笑,转换了话题:“我这次没有把事情闹大——闹大了,也没什么用,大家都是看父皇脸色办事。
京中众人虽然各有消息渠道,却也没有人知道详情如何。
不过,我偷偷透露了一点内情给翰林大学士,翰林大学士因此没有卷入fēng • bō之中。
所以他现在对我甚为感激,估计雨枫入学这事,能成。”
赵思辰知道魏乾琅想要转移话题,却没有点破他,而是顺着话题继续说下去,说道:“你也不必在这件事情上太花心思。
郭先生虽然整日里吹牛,但他对于雨枫的评价却没有夸大。
雨枫聪颖,性格坚毅,不需要走后门,也能够入得了大儒周理意的眼。”
魏乾琅倒不怀疑赵思辰的话。
在临水县到大庆城的途中,他和雨枫朝夕相处,知道雨枫年纪虽小,启蒙知识打得牢,也耐得下性子攻读学问。
这样的人,是读书的好苗子。
魏乾琅又说道:“翰林大学士家风良好,也有给女子办家学,你想不想去上家学?”
赵思辰被魏乾琅这个建议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别别别,别这么热心!”
她是经历过现代教育的人。
出生那时,遇到了婴儿潮,所有的资源都得抢。
她从幼儿园卷到硕士,十几年一刻不能停。
好不容易读完20年的书,她可不想再回去了。
更何况,所谓家塾,教的东西还不如九年义务教育的三年级,还要学女红女戒等等,闷死个人。
赵思辰说道:“我现在只想要挣钱,好好挣钱,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买好吃的,玩好玩的,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
魏乾琅嘴角嚼着笑,仿佛早就预见赵思辰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