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愣片刻,笑着点了点头,抬臂,饮尽了杯中的香槟。
时姜正欲饮酒,手臂却被一股更大的力道遏住,纹风不动。
时姜凝眸看向旁边的祁见浔,眼神疑惑。
“稍等。”祁见浔朝男人点点头表示歉意,随即把时姜拉到自己身后。
他还没有先声询问,时姜倒出声质问:“你干嘛?”
秀眉轻皱,眸中是被打扰的不快和不耐。
几道微弱的笑腔溢出,祁见浔一手攥住她的腕骨,一手夺回她手中的酒杯,“我才要问你想干嘛?”
酒杯脱手,时姜抓了抓空气试图顺着祁见浔的方向夺回酒杯,但男人力道太大,她这点蚍蜉撼大树的劲儿未能挪动分毫。
时姜也不再做无用功,略带烦躁的看他一眼,“我替你喝啊,看不出来?”
“你替我喝什么,不用。”祁见浔放开她的手腕。时姜肤白,是那种好似能反光的白,皮又嫩,他仅仅是攥了一把,手腕就浮现了一圈红痕。
“不用?”时姜抬眸瞥他,即使她穿了高跟鞋,个头气势上也稍矮祁见浔一截,但她的话却不能矮人一截,“你自己什么酒量心里没点儿数?”
时姜承认自己是有点自恋,但对自己的身材确是极其自信的,她压低了声调,睨着祁见浔,半是猜测半是调侃:“还是…你就是馋我身子,想借着喝多了对我做点什么?”
祁见浔:“……”
见祁见浔抿着唇不说话,时姜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觑着他,“被我猜对了吧,你就是没安好心!”
“……”
喉间溢出一道轻哼,时姜稍移两步,探臂拿回那杯白葡萄酒,“别想耍心机!”
转瞬间,时姜面上又挂着标准微笑,朝刚刚的男人抬了抬酒杯,饮尽,“不好意思啊。”
“不碍事不碍事,”男人陪着笑,还不忘拍着马屁,“祁总您太太真是善解人意。”
来找祁见浔敬酒的人不少,虽然到后面时姜基本上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但五六杯下了肚,胃里还是有些烧,蒸腾的酒意上了头,熏染着脸颊泛着些微的红,眸光还算是清明。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她思绪有些活跃,脸上的笑意比以往要多,那双弯起来的狐狸眼上挑,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股娇媚之感。看得过来敬酒的男人都忍不住红了脸,但在触及到祁见浔面无表情甚至能冻死人的脸时,念头打消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了敬意。
周围的都是人精,虽然每人过来交谈时姜都会说‘祁见浔酒量不好,晚上要开车’等含糊的掩饰过去,但两人从一出现便形影不离的黏着和那些祁见浔妻管严的言论,思索一二便知道这小夫妻俩在玩什么情.趣。
“姜丫头这酒量可以啊。”中年男人走过来,先是朝时姜身后的祁见浔点了下头表示打招呼,这才把目光放到了时姜身上,眼底赞赏有加。
时姜一瞬间的茫然。
‘姜丫头’,喊得这么亲昵,这人她也没见过啊。
她回头看祁见浔,想着寻求点提示。
她眸光怔怔,原本清明的眼底好似蒙上了一层薄雾,抚不开,眼波缭绕间没了媚态,反而是一种傻傻的娇憨。
祁见浔眸光渐沉,他稍稍靠近些,呼吸拂过时姜的耳畔,“张叔,上次打电话要我去酒会,我推辞说在家陪你的那个。”
时姜的眼睛一瞬间的微张,她想起来了。
“见浔你这事办的不地道,怎么还让你媳妇儿给你挡酒呢。”张叔顺手从侍者那端了两杯酒,一杯自己拿着,另一杯递给了时姜,“姜丫头,陪叔喝一杯。”
全然忘了刚刚调侃祁见浔的话。
时姜:“……”
大厅头顶的灯光太亮,晃的时姜眼前好似浮现了无数的小光圈,她摇摇头,慢半拍的接过酒杯,却被祁见浔提前按住了手腕,温声安抚:“别喝了,会醉的。”
说完,转瞬端起那杯酒,“张叔,我陪您喝。”
“诶,次次都是你陪我喝,不新鲜了,”张叔摆摆手,“这酒没啥度数,不醉人的,我就想和姜丫头喝一杯,她小时候和祁开扬那臭小子给我车胎放气的事儿我还记得呢,陪我喝杯酒你就心疼了?”
酒意熏腾,时姜浑身的肌肤都浮上了一层热度,祁见浔握在她腕间的手未曾放开,他的指尖微凉,抚慰着肌肤上浮散的热意。
时姜头脑清醒几分,突然大声附和道:“对!”
“我,”她指着自己,饶有自信的说,“千杯不醉。”
时姜自认为自己的酒量不错,起码大学时要比她室友好的多,也极少醉,四人出去吃饭喝酒,就她自己一人清醒着回来。
“叔,我陪您喝!”时姜夺过祁见浔手里的那杯酒,眼神瞥向他,还意有所指的内涵,“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海量!”
祁见浔:“......”
“哎,这就对了!”张叔开心了。
杯身相碰,酒液微晃,液体顺着喉咙下滑,撩起了一路的热意。
...
时姜替祁见浔挡酒的事闹得还挺大,楼上休息室的祁开扬都听说了,现在他不仅觉得他小叔莫名其妙,连时姜也不正常起来。
这症状难道还会传染的?
他吃了会儿瓜后,带着这个八卦的消息去找祁老爷子。
“太爷爷,我小叔和时姜他俩不知道在搞什么。”
老爷子只在楼下待了会儿便觉得没劲上来休息了,他戴着老花镜,手里的手机是麻将游戏的页面,闻言,应道:“怎么了?”
祁开扬如实说了,之后又补了句:“现在时姜八成是喝多了。”
他本意是想让老爷子去劝劝时姜,她太反常了,但碍于他小叔也在那,他怂。
“嗯?”老爷子思绪回拢,猛地反应过来,把手机递给一旁的祁开扬,“帮我玩着,我去看看。”
老爷子拄着拐杖,脚底生风。
他也没下楼,只在二楼的栏杆处往下看。
宾客云云,觥筹交错。
“哈。”老爷子眉目一喜,朝跟过来的祁开扬摆摆手,“不用管不用管,他们两口子的事,就别掺和了。”
想到什么,老爷子又补了句:“对了,你去打个电话给小云,让她马上收拾行李回老宅住吧,姜姜的伤已经好了,用不着人伺候了,有见浔在就行,而且她住那儿人家小两口做个什么事都不自在。”
祁开扬:“......”
...
大厅里装饰华丽,每一处好像都在发着光,bulingbuling的,浮影摇曳。
祁见浔拦不住时姜,起初只是别人来给他敬酒,她喝。
现在已经发展到她主动拿着酒杯去找人搭话,把之前围着她调侃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敬了一遍,好似真的在给祁见浔展示她的海量。
祁见浔把她扶到一旁的休息区坐下,时姜面颊坨红,眼尾的两撇红晕更显媚态,她轻眯着眼睛,睫毛如羽扇,上下一开一合,目光在祁见浔身上循环打量着。
“你先在这坐会儿,我去和爷爷说一声,咱们就回家。”祁见浔指尖拨开浮在她面颊上的几捋发丝别到耳后,温声哄着。
时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眯着眼睛瞧祁见浔。
看来真是喝多了,祁见浔想。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祁见浔回来后,时姜身子斜斜的倚靠在身后的墙上,眼神也迷迷瞪瞪的了。她今天穿了一件香槟色长裙,肩颈的细带松松垮垮,已然垂到了圆润的肩头处。
祁见浔长指一勾,把细细的带子勾回原处。
指腹略微的扫过她肩颈的肌肤,时姜身形一颤,一瞬间的清醒过来。
祁见浔看着她跟被惊醒的猫儿般,闷声含笑。
“走了,回家,还能不能走?”
时姜眨眨眼,恍然看清楚眼前的男人,咂舌道:“你别小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