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乾哭丧着脸:“修理这屋顶,要花多少银子啊?”
宋永想了想,答道:“至少得五十两罢。”
张乾一听,眼泪都快出来了。
宋永又道:“而且呀,我打听过了,近日里雪下得厚,匠人们都不愿意来,他们说等开春再接活儿。”
卢严皱眉道:“若开春才能修屋顶,那大人的婚宴怎么办?”
“婚宴!?”
宋永诧异地看着顾青昀一眼,张乾解释道:“一个月之后,大人要迎娶江南首富家的小姐,总不能连屋顶都没有吧!”
那也太丢脸了!
卢严想了想,道:“不然……还是别让苏小姐来衙门了,眼不见为净。”
张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怎么可能看不见?府衙一体,大人的住处就在里面,苏小姐又没瞎!”
宋永一摊手,道:“哎呀呀,那就只能加钱了,看匠人愿不愿意来。”
张乾侧目,看向卢严。
卢严道:“别看我,我那笔银子用来填补俸禄的漏洞了。”
就在他们束手无策之际,顾青昀拾阶而上。
他没有看塌顶的衙门,而是推开了隔壁书房的门,又反手关上。
“砰”地一声,衙门房顶又掉了两片瓦。
张乾等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吱声了。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张乾直到天亮,都没能睡暖和,可又到了上值的时间,只得郁闷起身。
张乾一个人住在府衙的偏院之中,晨起走上几步,便到了衙门的书房。
清晨寒风肆虐,吹得人脑袋冰凉,他快步上了台阶,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
没想到,顾青昀已经在里面了。
“顾大人?这么早啊!”
张乾冷得搓了搓手,冲顾青昀打了个招呼。
但顾青昀看起来面色不大好,眼底还挂着两块乌青,只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张乾瞄了一眼破洞的房顶走到他旁边,忽然见桌上多了一副山景图,顿时微惊:“大人……您不会这一夜都在画画吧!?”
顾青昀没说话,他徐徐放下笔,掏出怀中的印章,沉沉地盖在了画纸一角。
“竹山居士”四个字,跃然纸上。
张乾诧异道:“顾大人,您这是……要卖画?”
顾青昀点头,道:“不错。”
顾青昀在京城之时,曾用“竹山居士”的身份,卖过字画,因为他的画意境幽远,画功精良,获得了不少达官贵人的喜爱,一幅能卖上百两银子。
张乾眉头轻皱:“大人,恕我直言,‘竹山居士’的画,在京城能卖上好价钱!但若从孟县送出去,买家很可能怀疑真假。”
顾青昀悠悠道:“不用怀疑,这印鉴就是假的。”
张乾有些懵了,不禁问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顾青昀悠悠道:“真迹他们买不起,但赝品可以。”
张乾愣了愣,道:“所以,大人是将真迹当成赝品卖?”
画是真的,印鉴是假的,所以,这便成了一副以假乱真的“竹山居士”的山景图。
真迹要找到买主,得去江州才行,一来一回至少要好几日,但赝品在孟县就能卖,早些拿到银子,也能快些将屋顶修好。
顾青昀无奈道:“今日就拿出去放卖罢。”
张乾一时有些心酸,道:“大人放心,我一定将此事办妥!不卖个好价钱,绝不回头!”
说罢,他便仔细将画收好,才走开两步,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
顾青昀疑惑:“怎么了?”
张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大人若得空……不如多画几幅?兄弟们的俸禄、还有我买拍卖行门票的银子,还欠着呢……”
顾青昀:“滚。”
张乾:“哦。”
张乾出去的时候,恰好遇上了卢严。
卢严见他宝贝似的捧着一卷纸,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张乾一本正经:“顾大人的老婆本!”
卢严:“……”
卢严懒得跟张乾插科打诨,匆匆进了书房。
顾青昀已经将桌上的画具收了,正在批阅公文。
卢严走上前去,沉声道:“顾大人,苏家来人了!”
顾青昀抬起眼帘,问:“谁来了?”
卢严顿了下,道:“是明珠姑娘……她带着上百号匠人,说来帮大人筹备大婚……”
顾青昀指尖轻颤,下意识问道:“要管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