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鸢抿了抿唇。
说实在的,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原主到底和陆时礼是什么关系。
她说的记忆有损并不是在开玩笑,她接收了记忆后才发现原主的记忆有缺,缺少了车祸前一整周的记忆。
而在此前的记忆里,原主和陆时礼根本就没见过几面,也谈不上熟络。
也就是说,只要找打缺失的那部分记忆就能知道原主和陆时礼的关系了。
至于陆时礼说他俩私奔的事,褚鸢持保留态度。
褚鸢沉默了下来,夏渊像是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很平静地继续念起了经。
病房内只听得见夏渊低沉的嗓音,他坐在沙发上,姿态端正如同一座雕像。
清冷的月光射进屋内,褚鸢的视野逐渐清晰了起来,在一团黑影中找到了几乎和沙发融为一体的夏渊。
褚鸢注视着那团黑影,无声地冷笑。
感受到前方投来的不虞目光,夏渊叹了口气。
孺子不可教。
褚鸢才不管夏渊想什么,只想在他这里怒刷厌恶值。
第四个任务连女主都没有,剧情乱得一塌糊涂,褚鸢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想把女主身份给摘下来,其他事情都容后再谈。
而为了完成这一项任务,就得让主角和重要配角都觉得她是个恶毒的女人。
褚鸢需要刷NPC的厌恶值,夏渊就是她今晚的第二个目标。
褚鸢想,夏渊最讨厌什么?
夏渊有强迫症,她在禁食的时段里让他去帮忙买了晚餐。
夏渊有洁癖,她故意把粥溅到了他的衣服上。
可这两件事都未曾让夏渊动怒。
他的脸色都未变,可见打乱节奏和脏乱都未能触及他的怒火。
所以……还剩下什么呢?
“你在看什么?”
冷淡的声线,禁欲的人说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夏渊眉头蹙起。
陆时礼告诉他褚鸢的眼睛出了问题,可褚鸢明晃晃射过来的眼神可不像是目盲的样子。
还有……
想到了什么,夏渊脸色微变。
褚鸢耳朵一偏,动静声后她的视野里的那团黑影慢慢变大了。
直到呼吸和压迫感齐齐落到她的头顶,褚鸢才反应过来。
不是黑影变大了,是夏渊在靠近她。
夏渊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褚鸢,眼里满是审视。
夏渊想,或许褚鸢并不想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褚鸢是怎么下楼的?
医院不用于家里,人又多又杂,就算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人也时常会因为医院拥挤的环境而寸步难行。
褚鸢一个目盲的人,是怎么做到在医院里晃荡的?
夏渊可没忘记褚鸢是做电梯上来的。
瞎子?坐电梯?
真可笑!
夏渊怀疑褚鸢根本没瞎,她在骗他!
褚鸢微微抬头,她的眼瞳无一丝焦距,脸上有种空白的茫然。
似乎不明白夏渊怎么突然不念经,跑到她这里来了?
“夏……管家?你找我有事?”
褚鸢眨了眨眼,不确定道。
夏渊没说话。
褚鸢的表情太自然了,自然到他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可他的直觉一向敏锐,褚鸢一定有问题。
视野里模糊的黑影占据了褚鸢全部的眼球,她神色懒懒,想夏渊到底离她多近。
这个问题马上就有了解答。
夏渊有心试探褚鸢目盲的真假,他伸出了手,摸向了褚鸢的眼睛。
危险来临,褚鸢毫无所觉。
她睁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的样子简直惹人发笑。
夏渊自带了三双手套,前两双手套在买粥的时候消耗掉了,最后一双也在牵褚鸢进门后被他丢进了垃圾桶。
没有第四双手套供他消耗,夏渊的手指在距离褚鸢的眼球一厘米处停下了。
褚鸢缓慢地眨了眨眼,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夏管家,你怎么不说话?”
试探失败。
夏渊面不改色地收回手,淡淡道:“没什么。刚才你的头上飞过一只蚊子,我帮你把它赶走了。”
褚鸢:“……”睁眼说瞎话!
褚鸢通过了试探,但夏渊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真正厉害的骗子是能把自己本身也能骗过去的。
不过……褚鸢有这种能力吗?
夏渊犹豫了。
一个人的智商是不可能有大幅度提升的,从资料上看褚鸢就是个不受家里人看重的小女孩,成绩一般般,只有一张脸还算看到过去。
褚父褚母有三个孩子,大儿子聪明,二女儿善于交际,只有褚鸢除了一张脸外一无是处,性格也不讨喜。
褚父褚母不喜欢这个小女儿,觉得她烂泥扶不上墙,拿不出手。
在父不疼母不□□环境下,褚鸢也越来越寡言,性格越发怯懦。
如果不是陆时聿看上了褚鸢的血,她估计也会被褚父褚母拉出去嫁人以换取价值。
褚鸢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孩,她不聪明,也不会争抢,哪怕到了陆家她也一直是安安静静的,从来不像其他情人一样努力为自己争取利益。
一个不争不抢,给她什么就接受的女孩,真的会有那么深的心机吗?
不!还是有可能的!
以前的褚鸢或许会安于现状,但现在的她可不一定。
夏渊可没忘记褚鸢吩咐他买粥时趾高气昂的表情。
所以,她也有可能并没有很深的心机,他看到的是她小人得志后露出的马脚。
夏渊这样想着,问出了他的疑惑:“你看不见,是怎么下楼的?”
比起第一种猜测,夏渊心里更偏向第二种。
柔弱的菟丝花哪怕吸饱了血,也依旧只能攀缘而活,离不开依附的大树。
褚鸢惊讶了一瞬,似乎没想到夏渊会突然问起她这个问题。虽然表现地很疑惑,褚鸢还是老老实实答了:“我也不是完全看不见,还是能看到模糊的影子的。我扶着墙下去,路上遇到了一个护士,是她帮了我。”
褚鸢指的是护士帮她指了路,但这话落到了夏渊的耳朵里,自然转变成了“护士护送褚鸢到了安全的地方透气”。
“上来就更简单了。”褚鸢笑吟吟道,“电梯里的人都很热心,知道我是顶层的病人后帮我按了楼层键。”
真相大白。
疑惑陡然解开,夏渊神色一松。
果然是他想多了吗?
褚鸢打了个哈欠,有些倦怠道:“夏管家,《道德经》对我好像没什么作用。我听你念,心不但没有平静下来,反倒越发焦躁了。”
夏渊看向褚鸢,评判道:“念《道德经》是外物手段,想要获得平静,需要心静。”
褚鸢迷茫地眨了眨眼,表示“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放在平时,夏渊一定懒得多说,但或许今夜只有他们二人,褚鸢看上去又太过无害,夏渊的心难得松了口。
“你要是不懂就自己多读几遍,等你能倒背如流了,自然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夏渊翻开了书,“或者我再给你念几遍。”
褚鸢一脸麻木,喊道:“停停停!我不要听你念经!”
夏渊合上了书,静静地看着褚鸢。
褚鸢翻身躺下,被子一掀盖住了身体。
夏渊噤声,无声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床上的人翻来覆去闹腾不休,看上去还真像心不静的样子。
过来一会,褚鸢掀开了被子坐起来,看也不看地伸出了手:“我不想听你念经,但也想信你一回,你把书给我!”
夏渊反问:“为什么?”
褚鸢气恼道:“不是说心诚则灵吗?我抱着它睡,一定能睡着。”
夏渊:“……”
没听说过“心诚则灵”是这么用的。
夏渊冷淡地拒绝了褚鸢。
褚鸢眉眼一扬,不满地看着夏渊。
夏渊不为所动。
“你给不给我?”褚鸢威胁道,“你不给我我就抢了!”
“不给。”夏渊的态度很坚决,也料定褚鸢不敢动手。
可今晚他的判断再次出了错。
他的话刚落,就见褚鸢起身朝沙发扑了过来。
只见褚鸢的脚被被子缠绕,下床时一时站不稳踉跄了下,然后直挺挺往前倒去。
褚鸢惊呼了一声,闭上眼下意识护住了腹部。
下一刻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在跌倒的前一瞬一双手臂抱住了她,把她揽在了怀里。
褚鸢闻到了淡淡的皂香,哪怕看不见有知道是谁救了她。
褚鸢抬头露出了感激的表情。
“夏管家,谢谢你。”
夏渊紧皱着眉,强忍心里的不适,把褚鸢扶起站好。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褚鸢摇了摇头,转身看向了地上的一小团黑影。
夏渊顺着褚鸢的目光看过去,愣了愣。
褚鸢慢慢朝黑影的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在黑影前停下,弯腰捡起了它。
“我拿到了哦!”
褚鸢转过身,冲夏渊挥了挥手里的《道德经》,笑容得意。
“我想你是不会要这本书了,那它就归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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