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晔很少后悔。
哪怕被逼迫放弃了娱乐圈的事业回到邵家,邵晔自始至终也没后悔过。
可得知褚鸢去世的时候,邵晔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褚鸢的异样,为什么没有阻止她自杀……褚鸢曾那样偏执地喜欢他,怎么可能突然选择了放弃他?
自杀早有端倪,可他却没有发现。
再早一点,他其实是能阻止她的——
每当午夜梦回,邵晔总能梦见他和褚鸢的小时候,那个时候的他们尚年少,他没有被谎言所蒙蔽,褚鸢也还是那个娇气却善良的小公主。
他们本就有婚约,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本可以很幸福的。
是他把一切都毁了。
邵晔停下脚步看向徐之北,“你在想什么?”
徐之北坐在沙发上,他垂眸看着手机,一脸阴沉。
手机里播放的是褚鸢今天试镜的视频,这个视频被徐之北拷贝到了手机里,被他反复观看。
邵晔也看了好几遍,他几乎都已经把视频内容给背下来了。
“你看了这么久,是有哪里不对劲吗?”
徐之北垂眸不语。
徐之北是学画画的,他比一般人更注重细节,在视频里他观察的不仅是褚鸢的脸,还有她的着装。
视频里的女孩穿了一件宽松的体恤和一条成套的白色裤子,这是一套很普通的衣服,但徐之北却看出了其中隐藏的细节。
“她的衣服是找设计师专门定制的,价值不菲。”徐之北说,“不出意外,她应该是圈子里的人。”
设计这套衣服的是全球颇有声望的设计师,他的风格就是返璞归真,设计的衣服乍一看上去都很普通,要不是徐之北发现了衣服上能证明设计师身份的特殊logo,他可能也看不出来衣服里的奥秘。
褚鸢身上的这套衣服看似普普通通,所定制的价格确实一般家庭负担不起的。
设计师本人的设计的衣服更是一件难求,能穿这套衣服上街的人,其家世一定不会差。
“多留意留意圈子里的人,她或许就在我们的身边。”徐之北说。
邵晔听了徐之北的解释,点了点头。
“嗡嗡——”
茶几上的手机嗡嗡作响。
邵晔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皱起了眉。
“邵董的电话?”徐之北的眼睛因为使用过度而微微泛红,他揉了揉眼角,说,“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怀疑邵董,总觉得他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邵晔不语。
自从他知道邵文华擅自把褚鸢的尸体处理掉后,他搬出了邵宅,父子俩的关系便在一日复一日中恶化了。
可他现在还不是邵文华的对手。
邵晔按下了接通键,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电话那头响起了邵文华的声音。
“出来。”
邵晔冷静道:“你又想做什么?”
“今天是你复查的日子。”邵文华的声音听上去很漫不经心。
“我已经痊愈了,不需要再去医院。”邵晔不耐烦道。
邵文华所说的复查就是体检。
车祸后,邵晔失去了一段记忆,这段记忆时常困扰着他,他越是想要想起,头就疼得厉害。
邵文华担心他的脑子出问题,便一月带他去检查一次。
邵晔觉得没有必要去,可邵文华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极其强硬,若他不去便会派人把他绑去医院。
“我不想要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继承人。”邵文华的声音很轻,却不容许他拒绝,“话不想说第二遍,我在别墅外面等你。”
邵文华撂了电话,留下了一串忙音。
“砰——”
垃圾桶被邵晔踢倒,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许的狰狞。
徐之北走到窗户边,向外远眺,在别墅外面看到了一辆深黑色的车。
无疑,里面坐着的就是邵家的家主。
车内,邵文华正捧着一本外文看,副驾驶座上坐着保镖,正向他汇报别墅里的情况。
“少爷已经出来了。”保镖顿了顿,“他看上去很不高兴。”
邵文华的声音随着翻页的声音响起:“还是孩子,心浮气躁的。”
保镖沉默以对。
邵文华的话里听不出喜怒,但保镖跟随他多年,依稀能感觉的到邵文华的怒火。
在得知邵晔举办了海选活动后,邵文华的表情就一直很淡,声音也听不出情绪,有种山雨欲来的危险。
保镖说:“徐之北在观察我们。”
“哦?”邵文华稍微来了点兴趣,他抬头看向窗外,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把我的眼镜拿来。”邵文华说。
保镖闻言一顿,然后把眼镜拿给了邵文华。
邵文华戴上了眼镜,看清了徐之北的脸,不禁赞叹道:“那孩子可真会选人,样貌个个都是顶尖的。”
邵文华也见过沈越的照片,那孩子也长得很好看。
“本来想让她做我的儿媳妇,但现在看来那孩子可不一定看得上邵晔。”
邵文华摘下眼镜,把眼镜递给保镖:“我老了。”
保镖一怔,连忙道:“您还年轻。”
邵文华但笑不语。
邵晔的长相随他,他年轻的时候也长得很不错,但人哪有不老的,他保养的再好,也阻挡不了内里的衰败。
“少爷会懂事的。”保镖说。
但愿如此。
邵文华心想。
邵晔已经走到了车前,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走吧。”邵文华发话。
司机发动了车子,驶离了别墅。
一路上邵晔和邵文华没说过一句话,他们有着最亲近的关系,却也冷漠如陌生人。
邵文华看着书,不期然地想到了和褚鸢的对话。
褚鸢曾问过他一个问题,问他是否爱邵晔。
他当时没答,但那个孩子已经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那个孩子是真的聪明,利用他对邵晔的爱,从他这里获取利益,最后还给他设了一个局,让他不得不做一个恶人,亲手将邵晔从身边推开。
褚鸢遵守约定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继承人,却也让他失去了一个儿子。
邵文华想到下属汇报给他的那场海选,心想邵晔怎么玩的过褚鸢。
医院很快就到了,邵晔来了很多次,不需要人带领就走到了治疗室。
给他做心里疏导的是一个外国医生,邵文华和他交流了几句,便让他开始资料。
外国医生的中文说的磕磕绊绊的,他努力和邵晔表达他的意思。
“你……像以前……一样坐着,我……给你……治疗。”
外国医生拿出了一块怀表,开始给邵晔做催眠。
“我能记起来吗?”
“一……定能。”
邵晔在躺椅上躺下,闭上了眼睛。
外国医生在邵晔的耳边念起了长诗,很快邵晔就陷入了昏睡。
外国医生见状看向邵文华:“还……要……继续吗?”
邵文华平静道:“继续。”
外国医生说:“催眠只是一种……辅助手段,病人的意志力很强大,我发现……催眠坚持不了多久了。”
外国医生觉得这对父子很奇怪。
儿子想要借助催眠记起失去的记忆,而父亲却不想让他记起。
“有些记忆,失去比记起更好。”邵文华淡淡道。
他的儿子已经够疯了,若是他再记起车祸时的记忆,他可能真的会失去这个孩子。
“按我的要求做,还有……闭紧你的嘴。”邵文华平静地陈述。
外国医生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催眠治疗持续了三个小时,等邵晔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变得黑沉。
“先生,你……感觉……怎么样?”医生问。
邵晔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他见到了褚鸢还有……梁白月。
“治疗失败了,我还是没有记起那段记忆。”邵晔皱了皱眉。
不仅没有记起,就连一想起那天晚上便会产生的心悸也消失不见了。
他好像……彻彻底底忘记了那段记忆。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
邵晔的脸色很难看,他推开治疗室的门,走出了医院。
邵文华淡淡地看了一眼,回头和医生说:“劳烦你了。”
说完便也离开了医院。
……
“哥哥,买一束花吧。”
夜市上有一个小孩子拦在了沈越的面前。
沈越低头看着递到他眼前的花,伸手接过。
他递钱过去,买下了小孩手里所有的雏菊,“谢谢你,这花很好看。”
小孩高兴道:“我还有玫瑰,哥哥要买玫瑰吗?”
沈越摇了摇头,说:“哥哥今天要去见一个人,雏菊很适合她。”
小孩听了笑了,很快就跑向下一个路人。
沈越看向怀里的雏菊,闻着淡淡的花香,仿佛回到了那个糜乱的夜晚。
褚鸢走后,沈越去查了雏菊的花语。
——它代表离别。
其实褚鸢的离开是有迹可循的,她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只是他没有发现。
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沈越,你什么时候到?”
“很快就到了。”沈越想到他马上要去见的人,“我买了一束花,很适合送给她。”
作者有话说:
痛经躺了俩小时,醒来后发现来不及码字了……然后今天就迟到了。
以后不会了,我提前做好准备!感谢在2022081100:33:54~2022081201:3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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