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村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李小刚和魏蛮子被如珠饭馆录用了。
得知消息的苗大妈气得要死,自己儿子咋没被选上?她拧了下自己儿子的耳朵,“你这个不争气的,叫你早点回来你不早点回来!”
她儿子说:“我早点回来了不也没用吗,我去面试了人家也还不是没看上我?”
“谁让你平时不好好锻炼!你瞧你瘦筋拉骨的,咋比得过人家李小刚和魏蛮子!活该你没被选上!”
苗大妈的儿子瘪嘴,“妈我得回厂里上班了,我就请了这半天假。”
苗大妈想起儿子的工作,心里就一阵发愁。她儿子在电子厂工作,工资不多就不说了,每个月还白班黑班轮换,日夜颠倒,对身体很不好。一直在厂里做工,儿子身体迟早遭不住。
如果能在如珠饭馆做保安,那该多好。如珠饭馆保安的工资和工厂里差不多,关键是活很轻松,不用很劳苦,不用轮换白班夜班,而且还离家近,不用出远门。
她重重叹息,脸愁得像一团苦瓜。
日落月升,月隐晨起,新的一天又到来了。早饭吴桂芳他们仍然想吃鳗鱼。然而连续两天早饭都吃煎焗鳗鱼,袁如珠吃得有些腻味了。
她沉吟:“就不吃煎焗鳗鱼了吧……嗯……换个吃法,香煎鳗鱼豆腐咋样?”
李长贵二话不说,当即动身,“我这就去村口买豆腐。”
“好。”袁如珠戴上毛巾,去晨练。
她晨练回来时,吴桂芳正在处理豆腐。吴桂芳把豆腐切成长方形的长条状,焯水去除豆腥味。豆腐焯好水,放进冷水里过凉,她拿出吸水纸吸干豆腐的水分。
这边厢,袁如珠把花生油倒进热锅里,烧油。吴桂芳把处理好的豆腐递给她。
袁如珠张开手掌,掌心在热油上面试探油温。油温烧到合适的程度,下锅炸豆腐。
白嫩嫩的豆腐入锅,热油入侵,呲呲呲地侵袭嫩汪汪的豆腐,渐渐的,哔啵直响的油泡声里豆腐穿上了金油亮黄的外衣。
豆腐两面都煎得金黄喷香时出锅。袁如珠把之前已经香煎好的鳗鱼块码到豆腐块上。
之前煎好的鳗鱼块她用鱼汤汁水和糖醋调烧过,所以鳗鱼呈油红色,红亮亮的鳗鱼叠在金黄的豆腐块上,金红相映,煞是鲜亮悦目。
她给豆腐和鳗鱼淋下一层薄薄亮亮的汤汁,在鳗鱼上撒下白芝麻。香喷喷的香煎鳗鱼豆腐出炉。
摆盘时,袁如珠把香煎鳗鱼豆腐摆成花朵张开的形状,在每块香煎鳗鱼豆腐之间门插上一块翠绿的黄瓜片。亮红与金黄之间门增添了一抹翠绿,香煎鳗鱼豆腐瞧着更加精致漂亮了。
袁如珠取下围裙,吴桂芳把香煎鳗鱼豆腐端出去,李长贵则拿碗筷盛粥。
香煎鳗鱼豆腐上桌,李长贵叹道:“真俊!”
小夏目光亮晶晶:“真好看呀!”
袁如珠扬眉,“尝尝?”她给小夏夹了一块鳗鱼豆腐,然后自己也夹了一块鳗鱼豆腐。
豆腐上面的鳗鱼裹着酸酸甜甜的汤汁,口感极其滑润,汤汁间门透着芝麻的酥味,口感又酸又甜又酥。
牙齿穿破鳗鱼肉,穿破豆腐,鱼肉的鲜嫩和豆腐的豆香碰撞出一种奇妙的美味,此般美味缠缠绵地在嘴里萦绕涤荡,袁如珠轻轻眯眸,细细品味。
细细品味着口中的香煎鳗鱼豆腐时,酸甜多汁,鲜香嫩滑,焦软入味这几个形容词在她脑海里一一浮现,下一瞬,她皱眉。
裹着的汤汁酸甜味有些压不住鱼肉的鲜味,她没控制好糖醋的剂量,稍微失了“偏颇”,以至于味型略微失衡。
注意到袁如珠脸色的变化,吴桂芳问:“咋了?”
袁如珠吐气,“香煎鳗鱼豆腐没做好。”
“哪里没做好?这还不好?”
“味型的平衡度差了些。”
这些术语吴桂芳原是不大懂的,跟着袁如珠学了一些时间门厨艺后,她听得懂一些术语了,例如方才袁如珠所说的味型平衡度。她砸吧嘴,说:“我觉得挺好,反正我吃不出来不好。”
李长贵说:“我也吃不出来,这样就已经很好吃了。”
袁如珠嗯了一声,“店里好几天没上新了,明天卖香煎鳗鱼豆腐怎么样?”
“行!肯定卖得好!”李长贵说。吴桂芳斜他,“废话,这还用说吗,珠珠做啥啥卖得不好?”
李长贵嘿嘿一笑,把筷子上剩下的半截香煎鳗鱼豆腐吃进嘴里。
翌日。
“尼玛,新菜又限量?”食客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平时不出新菜的时候我总能抢到前排,可每次出新菜我的排号都很靠后,我总赶不上吃新菜的机会,玩儿我呢?!”
“我好想吃新出的香煎鳗鱼豆腐啊……可是我的排号太靠后了。”
“就不能不限量吗!”
“我此生最恨‘限量’这两个字!”
在外面排队取号的食客,尤其是后排食客,怨声载道,抱怨声不绝于耳。
李小刚和魏蛮子穿着保安制服,人高马大地站在饭馆两边。听着食客们的抱怨,他俩心中有些得意,有些窃喜。
食客们费劲巴拉地排队都吃不到香煎鳗鱼豆腐,可是他们能吃到,老板说今天的员工餐有香煎鳗鱼豆腐!
哈哈哈哈!
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俩恨不得仰天大笑。
一辆奔驰缓缓行驶进清河村,渐渐靠近如珠饭馆。车厢里,孙淑英极目远眺,观察如珠饭馆,“这饭馆……真的会很好吃吗?”
萧敬打着方向盘,说:“不管好不好吃都要试一试。”
前两天他和妻子带着母亲去了首都的那家私房菜馆,然而据说是人间门至味的私房菜馆也无法撬开母亲的嘴。
又一次失败。
萧敬已经能够坦然面对。绝望到只能坦然。随之他便想起了同样被称赞为人间门至味的如珠饭馆。
如珠饭馆,一家开在乡下的小饭馆,有点破旧的小饭馆。
他对这家小饭馆并未抱有任何期望,他知道,这家小饭馆可能还不如首都那家私房菜。
但总得来试一试。后视镜里,他的母亲像个小孩子一样,睡得很香。他凝视着母亲,对自己说,总得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