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烛火之中,他看向梁鹂那张同鹂鹂一模一样的脸,手微微颤动了一瞬。
随后,在梁鹂期待的眸光之中,轻声而郑重地应下了那个——“是”。
梁鹂怔了一瞬,随后眼忍不住弯起,逐渐成为一个好看的形状,轻声道谢:“多谢殿下。”止住话语之后,有些开心地将画卷抱在身前,手紧紧地扣住画轴。
殷予怀看见她修长纤细的手指,缓缓地扣在画轴之上。
眼眸的那抹笑,也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即便这几日他看梁鹂笑了许多次,但是没有一次,梁鹂如此开怀。
殷予怀似乎觉得自己也应该开心些,便轻轻地用唇角扯了个笑。
梁鹂轻笑着,绕过殷予怀,从一旁拿起饴糖。
有些害羞地,她将手心缓缓向上,一包饴糖乖巧地躺在她白嫩的掌心之中。
殷予怀顺着梁鹂的视线看过去,眼眸定在她手掌心那道蔓延的疤痕之上。
梁鹂没有意识到殷予怀的打量,只是轻笑着说道:“那日见殿下喝药苦涩,故而梁鹂今日来访时,特意寻了包饴糖。只是怕,这只是些寻常的饴糖,不知能否入殿下的眼。”
说着,梁鹂将饴糖缓缓解开,月亮色的饴糖胖嘟嘟地鼓在一起,缓缓出现了殷予怀面前。
殷予怀眼眸怔了一瞬,在窗外投下来的夜色,和幽幽的烛火之下,他轻声道:“从前孤不喝药时,也有一个人,会递给孤一些饴糖。”
殷予怀眼眸之中有着一种很轻的笑,带着些淡淡的的忧伤:“其实孤不喜欢饴糖,也没有不喜欢喝药,但是这些,都来不及同她说了...”
他眼眸之中的忧伤太过平静,恍若掀不起丝毫波澜。
那些一闪而过的悲,就像是融在他骨子里一般,不再需要过多的渲染。
即便他是寻常地说起,藏在平静话语之下的忧伤,还是缓缓地溢出来。
梁鹂有些无措,忙将糖纸一折,藏到身后:“是梁鹂的错,殿下不喜,梁鹂这便将这无用的饴糖带走。”
说着,她背对着殷予怀,缓缓向门边退。
殷予怀半靠在柱上,轻轻摇头:“既然已经带来了,哪有再带回去的道理。”说着缓缓垂上眸,轻声道:“饴糖留下,人出去吧。答应你的事情,孤会做到的。”
殷予怀垂着眸,看不清梁鹂眸中的神色。
只是听见梁鹂含着些期待的笑意重复问了句:“殿下真的会做到吗?”
烛火悠悠,殷予怀的影在半明半昧之中不停地晃悠,最后变成尖长细的一片。
他声音轻而低:“会的。”
梁鹂弯眸笑笑,满意地放下手中的饴糖,随后转身,向着半开的门而去。
转过身时,她抱着那卷画轴,缓缓地抬起眸。
那些笑意缓缓散去,随后取而代之的,是与这夜色同样浓郁的温柔。
院中那颗枯败的桃树,孤零零地立在院中。
梁鹂轻轻抬眸,侧身望了眼寥寥月光下映出干|涩的影的桃树。
眼眸温柔,轻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