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小姐这一次又没有见到殷予怀,青鸾收拾好面上的表情,向着梁鹂的房间去。
“小姐,青鸾回来了。”
“进来。”
梁鹂撑着头,望着推门而入的青鸾。
她轻轻弯着眸,让清鸾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梁鹂咬唇,语气有些不确定:“青鸾,我总觉得,殷予怀有些奇怪...”
青鸾不知今日发生了什么,问道:“嗯,如何奇怪了?”
“那棵树不是对他很重要吗?可是,他今日见我了,好像也没有很生气。其实应该还是生气的,但是这种生气,也好奇怪...”
青鸾轻笑着:“影响吗?”
梁鹂眸中缓缓含笑:“那倒是...不影响。”
梁鹂抬着眸,之前霜萋萋虽然逃了出去,但是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影响。她暂时也不想管顾霜萋萋,等到腻味了殷予怀,再去寻霜萋萋吧。
青鸾报告着今日外面的事情,陡然听见一处时,梁鹂手轻轻打在桌上。
“你说,爹爹过两日便要回来了?”
“是,家主传来信,过两日便要回到王府了。”
“京城那边秘密派来探查的人...”梁鹂撑着脸,轻声说道:“就是殷予怀吧。”
青鸾点头:“是,但是幽州最近还来了一个皇子,下面的人暂且没有查到他是为何而来。”
梁鹂望着青鸾,青鸾轻声说出了他的名字:“殷予愉。”
梁鹂眼眸轻轻地弯了一瞬,随后垂下眸,手指轻轻地碾着帕子。
“去给他寻些麻烦,不要让他出现在殷予愉面前。”
青鸾:“小姐是担心——”
梁鹂微微点头:“殷予怀来幽州,是因为和霜鹂的约定,这一点我并不惊讶。但是殷予愉,为何回来幽州呢?一个汴京的皇子,无缘无故来了幽州,有些奇怪。如若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反正先别让殷予愉出现在殷予怀面前,待到殷予怀替我做成了那件事情,让殷予愉再同殷予怀通风报信,也不迟。”
“是,小姐。”
*
半年前。
殷予愉被关了禁闭出来,便听见了霜鹂的死讯。
殷予愉不知道自己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他不知道,他只是被母妃关了一个禁闭,为什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死了呢?
他疯魔般想冲去东宫的时候,又被母妃派来的嬷嬷拦了下来。
他又被关了禁闭。
这一次,母妃关他,关得格外地狠。
以至于,他真的毫无办法逃出去,他被困在房间之中,无数次地回想起他最后见到霜鹂的画面。
那时,他害羞地问霜鹂:“我带你出宫,好不好。汴京很美,出宫之后,我们可以——”
霜鹂拒绝了他。
不就是拒绝,他也不是没有被人拒绝过。
为什么...他就没有再问一次呢?
哪怕,再多问一次呢?
殷予愉愣愣看着紧闭的门,颤抖的眸光中,看见那日在炎夏的光中,霜雪一般的少女。他伸出手想要触摸,一切却都开始消散。
真的...死了吗?
不,不可能。
殷予愉没了之前被关紧闭的乖巧,即使知道会惹怒母妃,他还是拼命地敲着门。
“放我出去——”
“母妃,就一天——”
“母妃,求求你了,母妃...”
但任凭他如何哭喊撒泼,除了送一日三餐的奴仆,他在房中甚至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
殷予愉没有做绝食这么幼稚的事情,他哭喊了几天之后,开始和他的母妃谈条件。终于,母妃将他放出来了。
殷予愉连忙赶去东宫,却直接被侍卫拦在门外:“四皇子,殿下最近抱恙,谁都不见。”
殷予愉忙解释道:“本宫不是来见二哥的,你知道霜鹂吗,本宫和霜鹂是朋友,想来见见霜鹂。”
两个侍卫一对视,齐齐摇头:“四皇子,殿下最近抱恙,谁都不见。”
那是殷予愉人生中很少感受到挫败。
他生来便是皇子,他母妃宠冠后宫,皇宫之中,就没有什么,是他想要而得不到的。
直到,遇见霜鹂。
那日他带不走霜鹂,如今,竟然连见霜鹂一面都做不到。
殷予愉握紧了手,身后的侍卫齐齐拥上去,直接打晕了守门的两个侍卫。
待到两个侍卫齐齐倒下,殷予愉缓缓抬起眸。
他向着废院的方向跑去,一路上不住有侍卫在追赶,但是毕竟他是备受宠爱的皇子,无人敢真正动他。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一片废墟。
原本的废院,变成了废墟。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殷予愉奔到了雪院之中。
不可置信地,他推开门,在院中看见了一个墓碑。
身后的侍卫齐齐追上来,殷予愉跪倒在地,痛苦地嘶吼着。
身旁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有人搀扶起他...
殷予愉止不住地想。
如若,如若那一天,他再问几次,再多问几次,哪怕问得霜鹂烦了,倦了,他也要继续问。
是不是,霜鹂就不会怀揣着满心的绝望,消逝在那场大火之中。
“霜鹂,同我离开皇宫吧,好不好?”
“霜鹂,我们一起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霜鹂,求求你了,答应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