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玉顿了一下:“重要吗?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不都会让我回去,去向梁鹂认错,然后乖乖同梁鹂大婚吗?”
殷予怀没有否认,只是继续说:“重要,颓玉,如若你与梁鹂没有订婚,或者你与梁鹂的大婚之日不是在几日之后,在下不会如此逼迫你。大婚前几日退婚,你明知道她会变成整个幽州城的笑话。颓玉,你这样不对,很不对。”
颓玉缓缓抬眸,望向殷予怀。
颓玉的眼神中有一种很怪异地情绪:“殷予怀,你从未想过吗?如若我不同梁鹂大婚了,你便可以同梁鹂在一起了。”
“所以你还是在纠结那半年的事情吗?”殷予怀不解地问。
颓玉像是觉得殷予怀听不懂话,他重复道:“我说,如若我不同她大婚,你便——”
“不会。”这一次,殷予怀回答得很快。
他望着颓玉,像是颓玉重复他的话一般,重复了那个答案:“颓玉,不会。”在很久之前在下就告诉过你:“她很爱你。”
“梁鹂不是物品,她是一个活生生,有感情有思维的人。不是你不要了,在下便能得到。颓玉,你考虑过梁鹂吗?你真的没有想过梁鹂即将面对的一切吗,或者,相较于那些流言蜚语,她此时的心碎、破灭、难堪,该用什么慰藉?”
殷予怀沉默着眸:“颓玉,去道歉吧,她会原谅你的。”说着,殷予怀对着地上的颓玉伸出了手:“在下的确又私心,但是在下之私心,丝毫不会妨碍你和梁鹂。在这世间,甚至不会有比在下更希望你们好好走过余生的人了。颓玉,如若你遇见了什么麻烦,或者困扰,在下会倾尽全力帮助你。”
“就像你知道的,孤是这大殷的储君,世间少有东西,孤不能为你得到。”
“孤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个,好好爱她。”
“其他的,交给在下便好。”
殷予怀看着颓玉,他已经足够真诚。
颓玉怔了很久,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颓玉望向窗外,许久之后,垂下眸。
“可是我要的,殿下,你给不了。”
颓玉起身,望向殷予怀,眸中的灰暗缓缓开始蔓延。
“殿下,颓玉想要一个从出声起便显贵,能够配得上她的身份,你可以吗?”
“你不可以。”
“殿下,颓玉想要一个不是因为山寨中的那两年爱上我的梁鹂,你可以吗?”
“你不可以。”
“殿下,颓玉想十二岁那年不入这迎春亭,不成为幽州‘名声赫赫’的烟花公子,你可以吗?”
“你不可以。”
颓玉望向殷予怀,一双眼已经没了生机。
“殿下,你看,颓玉想要的一切,你都给不了。”
殷予怀蹙眉,他像是想说什么,在这一刻,却又显得有些苍白。
他好像知道颓玉的症结在哪了。
从来不是殷予怀同梁鹂的那半年。
而是颓玉的一生。
颓玉想干干净净地遇见梁鹂。
殷予怀突然说不出话了,因为在他能够理解颓玉的那一刻,他明白了,即便他将颓玉逼了回去,让颓玉同梁鹂大婚,颓玉和梁鹂,也没有未来。
有些人会因为困苦之时的相遇而相知相爱,可有些人,却会自卑一生。
颓玉,是后者。
殷予怀没有怀疑颓玉口中话的真实性,他能够从颓玉的眼中,看出那种绝望。
殷予怀突然就沉默了。
他意识到,从这一刻,接下来的一切,开始完全偏离轨迹。
殷予怀安静离开了。
那把油纸伞安安静静地躺在烟花之地的大厅中,见证着歌舞欢乐,飘动的衣衫和破碎的心。
回去的路上,天空下去了小雨。
殷予怀这才发现,他竟然忘记将伞拿回来了。
那便,算了吧。
殷予怀沉默地走在雨中,他的心恍若一潭死水。他能够想到梁鹂发红的眸和哽咽颤抖的身子,但是,他还能做什么呢?
在他看透颓玉的那一刻,一切的悲剧,便拉开了帷幕。
殷予怀不能再强求,他行走在细细麻麻的雨中,衣衫逐渐被浸湿。
他的眼眸望着前方,雨水透过眼睫滴入眼眸。
眼前的世界模糊一片,暂时,殷予怀也不知道,他还能去向何方。
他放不下她。
这种情况下,更不可能放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