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大都进了牢,还不知道要判多少年,这纺织厂厂长当然做不成了。
乔家一家人几乎个个都是在纺织厂或者是附属厂上班,乔老大这么一倒,他们的好日子显然也到头了。
首先只有厂长才有资格住的两层小楼得让出去吧?
乔家还在乱糟糟的时候,就被赶出了代表厂长身份的红砖小楼,被赶去了普通职工宿舍楼,一家七口,被赶到了一个只有三间房的职工家属楼。
冯秀青去新厂长家撒泼,新厂长阴阳怪气,道:“冯主任,不,冯同志,以你们家现在的职别,能分到三间房的职工家属楼已经算是不错了,你去家属院看看,多少一家十几口不也就挤在两三间屋子里......嗐,就是以前那赵家,那住的小洋楼多大,一家几口怕不是有十几间房,佣人也有好几个,可一朝落难,赵家大小姐,还怀着身子呢,就被人趁着男人不在的时候逼得住进不知什么旮旯地的茅草屋,生生被人逼死......人呢,不认清现实总是不行的。”
冯秀青原先是纺织厂办公室主任。
可乔厂长出了这么大问题,她这个本来也不是凭真本事得来的办公室主任自然也坐不稳了,立时就有很多举报信到查处办公室,举报过去十年冯秀青牵涉到的一些冤假错案,迫害厂里老同志的案子的。
厂里便立即停了她的职。
新厂长一番话气得冯秀青直发抖。
可没有办法,她只能又跑去疗养院找乔老爷子和乔老太太哭。
她不是第一个,乔真也日日在老爷子和老太太那里哭呢,这样子,老爷子和老太太的病哪里能好?
老太太都差点小中风了。
还是医生骂了他们。
稍微清醒一点的乔卫国才红着眼睛拦了他妈和他妹子,道:“还是让爷爷奶奶好好休养吧,咱们家只能等爷爷奶奶病好才能帮咱们了,要是爷爷奶奶出了事......”
他们家才是彻底的完了。
冯秀青这才清醒过来,也跟着教训了乔真,不允许她再哭,道:“什么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如果不是你跟那个颜欢闹出这么大事,你爸怎么会出事?家里怎么会出事?我告诉你,你给我消停些,好好服侍你爷爷奶奶,让他们养好,你才有希望,过了今年,你要不回去西州大学上学,要不就再参加一次高考,考去京市去,这样你还有点希望。”
家里搞成这样,想要转学肯定是不成了,休学已经办了,那就只能等下学年再说了。
乔真抿唇。
她这些天眼睛都是肿着的,就没好过。
她也知道她妈说的是现实。
家里完了,她唯一能改变处境的就是上大学了。
西州大学她是肯定没脸去上了,那就只能再参加一次高考......她也不愿留在现在那个一堆人挤着的屋子里,从小娇养的她哪里受得了这个?所以她一下子下定了决心,等爷爷奶奶病好,就跟着他们回京市,参加高考,考到京市去。
因此后面服侍起老爷子老太太倒是格外卖力起来。
乔振豫离开西州城之前去了一趟疗养院。
他远远看着乔老爷子坐在窗前,乔老太太卧在床上,乔真正小心地喂着她吃着什么。
......不出声,这副画面看起来倒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了。
乔振豫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他站了片刻,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就转身打算离开。
乔老太太眼尖,在他转身那刻却是发现了他,尖利地尖叫了一声。
乔振豫顿住,转身大踏步进了病房。
乔老太太眼睛阴森怨毒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