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霜风冷冽。
月华剑自谢岚裳胸膛没入,后脊刺出,殷红的血液染透了白色的仙衣。
“为,什么……”
谢岚裳身形微晃,对方以为他要反抗,立即将月华剑刺得更深,一朵妖异的血花触目惊心的绽放。
谢岚裳面色霜白,一片碎雪落在他浓密纤长的羽睫上,渐渐融化成一滴清水,顺着眼尾蜿蜒滚落,宛如流泪。
流你大爷的泪!
谢岚裳面上凄苦悲凉,内心疯狂挣扎。
含光,含光!
给我刺死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他的本命灵器含光剑静静躺在雪地里,根本不听他的指令。
就连嘴唇也犯上作乱,说出违心的话:“阿慕,你当真,当真对我一丝情意也无?”
手握月华剑的秦慕面若冷霜:“我是人,你是不人不妖的孽种,你说呢?”
说你奶奶个腿!
你受我恩惠的时候怎不说我是不人不妖的孽种?
谢岚裳紧咬嘴唇,直到将下唇咬烂渗出血来,他依旧未能反抗得了“另一个自己”。
“不,我不是……”
谢岚裳觉得自己不仅是母胎带出来的体弱多病,他的脑子大概也有问题。
比如,他每天早上起来都有大约半柱香的“空白期”。
顾名思义,就是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干什么,然后过一会儿就有一个声音提醒他去做什么,他对此偏偏不加怀疑,也不予反抗,无论shā • rén放火,全部鬼使神差的照做不误。
就好比现在,他想捡起含光剑捅秦慕几个窟窿,偏偏身体不受控制,说一些戚戚哀哀毫无卵用的屁话!
我是我。
我又好像不是我。
空白期的他根本不爱秦慕,可一旦过了那半柱香,他就对秦慕死心塌地,甘愿为了这个狗东西赴汤蹈火,即便数次辜负也甘之如饴。
贱吗?
动起来,宰了他!
谢岚裳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又可怜楚楚的说道:“我不是妖,我不是的……”
秦慕冷笑一声,目光沉沉:“你说你是人,可你从出生起就没吃过一粒米进过一口粮,只喝清水,正常人类会这样吗,还说自己不是妖孽?”
他被问的哑口无言。
月华剑抽出,鲜血如炸裂的烟花喷溅而出。
谢岚裳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轻,不受控制的软倒下去,满地冰霜彻骨阴寒。
秦慕走近了。
居高临下的看着,然后伸出右手,轻轻捏住谢岚裳的下巴掰过来,与之对视。
苍白的面容上干干净净,不染纤尘,淡色的薄唇连最后一丝血色也褪的干干净净。发冠早不知所踪,墨发披了一身,单薄的衣料早已被血色染透,却并不显得泥泞腌臜,反而有种举世皆浊此独清的诡丽感,即便濒死,他那双凤眸依旧乌黑澄澈,炯炯有神,只是雪花落于长睫之上,长睫不堪重负般的微微轻颤,似蝴蝶振羽,脆弱的仿佛一触即碎。
真不愧是四海九州第一绝色。
“岚裳,我……”秦慕眼睛蓦地瞪大,低头一看,一把匕首刺入小腹。
一向温柔软弱的谢岚裳唇角勾起阴冷的狞笑:“你下地狱吧!”
可惜,他拼了命的反抗“另一个自己”,只对秦慕造成了微乎其微的伤害。
没能将其大卸八块,太可恨了!
谢岚裳不甘的闭上眼睛,在最后一刻,他似乎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跑来,紧接着,秦慕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