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梨同情地看向池·工具人·宴。
池·面无表情·宴:“…………”
趁着云歌整理卦象,池半城也向云梨解释:“梨梨啊,既然你连我们家阿宴这样的都能看上,爷爷也就不把你当外人了。”
“……”云梨竟然有一咩咩怜惜起池宴来,“爷爷您说。”
池半城呷了口茶……
原来,姜家外婆和池奶奶是闺中密友,俩人又都是Rh阴性血。奶奶生池宴爸爸时大出血,那时候的血库血源远没有如今完善,姜家外婆为了好友,差点没把自己搭进去。
后来苏瑾出世,俩家玩笑,说池宴父亲也算苏家半个儿子了,关系又好,干脆结个姻亲吧。结果两家儿女长大后,都有了各自喜欢的人。双方父母本就是开明的人,又笑说那就把这项任务留给下一代。
池半城爱妻如命,那份救命的恩情自然不会忘记。从年轻时开始,这么多年变迁,没少在暗处帮衬。待苏瑾,更是同亲生女儿一样。让她简直有两个娘家,在那个曾经好似龙潭虎穴的姜家,都没吃过半点亏。
直到姜小姐出生……
“梨梨啊,”池半城细细和她解释,“我们不是非得让阿宴和囡囡订婚,只是这么多年都没有进展,又恰好有这个可以试一试的机会。先前以为阿宴还是一个人,爷爷才会强硬要求他非答应不可的。”
云梨看着待她耐心和蔼的池爷爷,抿唇点点头,表示明白。
事实上,从她踏进漪园开始,就没有感受到任何人对她的敌意。长辈们和小朋友,其实都对她很友善。和她预判的,同那些话本杂谈上“水很深”的豪门亲眷关系,一点都不一样。
他们都是重情念恩的人。
“水天需卦。囡囡回来的契机,果然在你身上。”云歌掸了下纸上看不见的灰尘,“阿姨日抛都抛不出这卦来。”
“……”池宴忍不住瞥了眼姜宸。
姜宸给了他一个“别看我,看我也没用,各人自扫门前雪吧”的无奈眼神。
“那他现在要做些什么呢?”云梨也好奇,倾身扒拉住桌子问云歌。
池宴看见她下意识着急的小动作,那点被“命数”绑架的憋屈,莫名其妙地好了点。
“明珠土埋日久深,无光无亮到如今,忽然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有重新。[注1]”云歌老神在在,贴把假胡子肯定能捋两下,“需卦,等待之意。乾为天,坎为云,云气上集于天,待时降雨,为需。物初蒙稚,得养而成。云上于天,需;君子以饮食宴乐。[注1]”
“得此卦者,表时机尚未成熟,需耐心等待,急进反会见凶。[注2]”云歌总结陈词,和大家解释道,“简单点来说,就是该吃吃该喝喝,再耐心等一段时间哈。”
池宴:“…………”
姜宸非常理解池宴的心情,给了他一个“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我懂”的眼神浅表安慰。
反观反派四人组和云梨,边点头边听得津津有味。
“所以现在呢,可以让他保持现状,”云歌看过池宴和囡囡的八字,又强调,“但不能强行破命。因为囡囡的财印本来就离日主远,也就是亲缘浅。只是因为和池先生那点联系,在他……嗯,在他的命格衬托之下,萤火也可比月华。”
反派组恍然:“哦~~”全靠衬托,显亮。
池·反面对照组·宴:“…………”
“所以,他最好两年之内不要和别人结婚。不然就会让囡囡的亲缘更淡。”云歌解释,“不是囡囡过得不好,只是你们不一定还能找到她。”
反派四人组:“嗯嗯!”
“……”池宴开始闭眼扬眉敛颌挠眼皮一气呵成。
云歌见池宴和姜宸一个路子,“好心”附赠了一段祝福:“本来呢,按池先生的八字,趁着囡囡今年成年订婚,等她回来之后到了法定年龄结婚,这条既定的姻缘线是最顺利的。毕竟他的正缘,比我们云濛山上的小溪还浅。但因为现在——”
云歌转头指向云梨,笑眯眯,“有了我小师妹这个必须‘敬之终吉’的不速之客[注3],池二少的姻缘啊……”
然后故意一顿。
每回这招“请听下回分解”似的说书式解卦法,云梨都会上当。
果然,云梨急迫地问她:“怎么了呢怎么了呢?哥哥的姻缘会怎么样呢?”
小姑娘着急得胳膊肘拐到了他手臂上都没知觉,依旧眼巴巴地看着云歌。池宴不动声色地撩了眼俩人隔着衣料贴住的胳膊。
没有动。
“即便能和谁结婚,也就十年后一次机会咯。”云歌优哉游哉地说道。
“……十年后啊,那不得三十三了?”池半城重点非常歪地眯了眯眼,“还能生吗他?”
池宴:“…………?”您可真是我亲爷爷。
“?”云梨被池半城转移了注意力,一下子好想笑。可是看见池宴漠然到渐趋面瘫的脸,只好装模作样地捧起牛奶杯,嘴唇贴着杯沿克制地弯起来。
“梨梨,阿姨的想法……还是自私了,”身边苏瑾突然叫她,歉疚道,“那能不能……能不能等我的囡囡回来了,你们再结婚呢?”
云梨:“噗——??咳咳咳……”步子那么大的吗?她才19啊。况且她和池宴也只是……
还好她反应快,那一小口牛奶,硬生生滚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还是被牛奶浅溅了一下嘴角的池宴:“…………”
“阿姨知道,这个要求是过分了。”苏瑾以为她不开心,抬手替她拍着背,惭愧又难受,“只是……只是哪怕一点点希望,阿姨也不想放弃。”
云梨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爸爸妈妈,有像师姐和她的一样的,也有像苏家一样,为了一点点在别人眼里看来,纯碎像个“笑话”的希望也要努力尝试的。
等缓过了劲,云梨捏了捏苏瑾的手以示安慰:“阿姨您放心,”
又看向池宴,唇角浅翘,星眸含笑,语气笃定地对他说——
“我可以等的。”
池宴微怔,仿佛错觉似的听到了胸腔里,某种东西细微破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