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烫!”
九重澜无奈看他一眼,又攥住他的手腕,摊开手心。后者食指与大拇指指腹都红彤彤一片,还好接触扇贝的时间不长。
简云台手在九重澜那儿,注意力却在烤鱼上头。他缩回手,随手拿了个刑具翻了下烤鱼,表皮已经完全焦了。
叉开鱼肚子看了眼,里面没焦。
他窒息转头看向九重澜,说“要不还是改日再烤吧,我让宫人送其他东西给你吃。”
“不用。”九重澜拿起鱼叉,指尖微动,那些黑焦炭般的表皮就一一褪去。
他吃起烤鱼来,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就像是在吃大餐一般。
简云台忍不住问,“好吃吗?”
九重澜细嚼慢咽吞咽,“好吃。”
简云台怀疑看了他好几眼,这烤鱼实在是——烤的非常两极化,有些地方焦到不能吃,有些地方看起来都没熟。且没有孜然这种调料,吃起来恐怕是味同嚼蜡。
真的好吃吗?
他将信将疑掂起一块烤鱼,刚咬了一口便嫌弃到“呸呸”吐出来。再转头一看,九重澜面目平静吃着烤鱼,姿态惬意又矜贵。
简云台感叹说“看来你是真的饿了。”
九重澜弯唇,“嗯。”
鲛人族与人类不一样,不需要每天都进食。
一般一月食一次即可充饥。
他其实不饿,但也没有过多解释这些。
九重澜吃完烤鱼,简云台便收拾起地面上散落的食盒、碗碟,还有被烤裂的扇贝。一边收拾着他还一边惊叹,烤成这种鬼样子,九重澜不仅吃了,竟然还吃光了。
海神宫的伙食有这么差吗?放着宫里的东西不吃,来吃这种玩意儿。
“我得去看看雪左使的伤情了。”简云台抱着木箱子起身,林福雪被打断了好多根骨头,说起来这整件事都是因他而起,九重澜因他受刑,林福雪因他受伤。
不去看一眼实在说不过去。
刚起身往外走了几步,身后传来询问声“你为什么要去看他?”
简云台微愣,回头。
窗台外的两人暗自激动。
红红整个人趴在窗户上,心中不停期盼默念,“告诉他!快告诉九重澜大人啊,别看大人性格清冷漠然,他其实很护短的!”
只要告诉九重澜,九重澜就一定会为简云台找回场子——就像之前那样!
红红耀武扬威看向景礼,小声说“看着吧,只要简云台说出口,那个什么雪折左使以后肯定要倒更大的霉!”
话音刚落,殿内就传来简云台茫然的声音,“什么意思?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海神不一定会给他治。我当然要去看看情况了。”
九重澜沉吟片刻,说“雪左使待你如何?”
简云台想了想,诚实答“还可以吧。”这次海神劫副本就他们俩个人走主线,他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听了这话,九重澜没有露出什么异常的神情,倒是窗台外偷听的红红一个头两个大,“他为什么不诉苦啊!”
景礼小声说“洛右使看起来不像是会轻易诉苦的人。”
红红“你的意思是他有事都自己抗?”
景礼点头“对。”
红红更加恨铁不成钢,“他自己怎么抗啊,之前都被伤成那个样子了,还被雪折堵在屋子里折腾。就连他自己的贴身宫人都不敢进去帮忙,这日子过得也太悲惨了。简直就是寄人篱下的小可怜啊,还是那种不敢把憋屈表现出来的小可怜,现在雪折受伤了,他竟然还想着要去看望!”
景礼感叹说“表面样子还是多多少少要做一下的,不然雪折记恨怎么办。”
红红心软说“好可怜啊,想不到他在海神宫里这样举步维艰。还不如去我们鲛人族吃香的喝辣的呢!又不是养不起他。”
另一边。
简云台抱着木箱,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等等。”九重澜突然叫住他。
简云台回身之际,眼角余光只看见一抹亮光乍现。再抬眼一看,九重澜竟然割下了自己的一缕长发,用发尾轻巧缠绕出一个如意结,潮水哗啦啦而起,如意结被顺着波流,缓缓地推送到他的眼前。
而后又像是汪洋大海中的小扁舟一般,晃晃悠悠地落到了木箱之上。
简云台惊异看着这缕长发。
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比他还要惊异,“这是任务道具啊!简云台还没有开口要,九重澜怎么就主动给了呀?”
“雾草,躺赢哇。”
“终于明白为啥之前红心乐说林福雪行刑也算是变相助攻了,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停滞几秒钟,简云台哑然看向九重澜,问“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不知道。”九重澜轻轻摇头。
简云台更惊,说“你不知道,那你就把它给我了?”
九重澜的声线干净又低沉,“雪折行刑时,曾经向我讨要过一缕碎发。我不知他为什么想要,但我想……既然他想要,那这件东西,你应该也会想要。”
简云台“…………”
沉默对视片刻,简云台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事实上,不是他们想要,而是海神想要,这缕碎发最终是要给海神的。
“你知道把它给我,会怎样吗?”
九重澜摇头,“不知。”
简云台忍了又忍,憋了又憋,最后还是抵不住心里的复杂,涩声问“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想要的东西,或许会对你不利?”
“想过。”九重澜声音淡淡。
简云台却突然激动起来,难以置信说“既然想过,那你为什么还把它给我?”
他实在难以理解九重澜到底在想什么,立场互换一下,他绝对不可能这样做。这相当于将能够杀死自己的刀,亲手递到了别人的手上。
虽说这个“别人”,指的就是他自己,但简云台还是难以理解。他迫切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上前几步却突然顿足。
九重澜难得展露笑颜,唇边的笑意只是稍纵即逝,看起来清浅又寂寞。
他定定看着简云台,认真说“我知道你有苦衷,这就够了。若是你们都想要这件东西,那我就将它赠给你,或许日后你在雪折面前、在海神面前,处境能够好转。”
简云台心里顿时堵上了一口气,嗓音更加沙哑说“那你自己呢?”
“嗯?”
“我是说你自己,你考虑我的处境干什么,我反正在海神宫里身居高位,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简云台抱住木箱的手逐渐攥紧,木箱上的倒刺将指尖扎得生疼,那些相连接的地方就像是鱼腹般微微泛白。
顿了顿,他才稳住心神继续说“可是你不一样,海神自始至终都在针对于你啊。”
九重澜垂下眼帘,瞌眼说“左右不过是一条命,问心无愧便好。”
“…………”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简云台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连带着肩膀也跟着一起微微起伏。
九重澜久居鲛人族,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道有多恶劣,人心又有多险恶。
要知道海神要的根本就不是他的性命,而是他这个人!只不过是许久之前海浪上的惊鸿一瞥,便贼心不灭,想要将其拽下神坛,与普罗众生共沉沦。
这种脏事简云台甚至都说不出口,感觉说出来都会污了九重澜的耳朵。
想到这里,简云台开口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把它给我。我实在是不懂,明知道会危及自己的性命,你还是要把它给我。”
九重澜看着简云台,总是淡然冷清的一双眼突然闪过一丝光亮,他似乎是有些无奈,轻缓说“我已经说过了,这能让你的处境好转……”
简云台直接打断,咬牙说“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我不懂的也不是这个!”
“……”
九重澜静默片刻,眼前的少年面容精致,笑起来时总是显得很散漫,眉目流转时却又目标明确,又格外坚定。此时少年却一直低垂着头,看着木箱之上的碎发,抿紧的唇瓣都在微微泛白。
想起过往有关于“洛生右使者”的种种传闻,九重澜心境起伏,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真正爱上过某个人?”
简云台困惑地抬头看向他。
如果要这样问的话,他的脑子里只会是一片空白。但如果说曾经有谁,能够让他以性命作为赌注去拼、去试图挽救的话。
记忆深处的篇章逐渐翻开,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容浮现在眼前,崔煜、扶烛、图灵……包括眼前的九重澜,简云台曾经都不顾自身处境,不顾自己的性命与副本任务对抗。
这实在是不像他的作风。
正是因为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遇到这些人时,总是会出现种种异常行为,简云台才更加不懂,理智上觉得这些是错误的,但是临面对时情感却又左右着他的行为。
太矛盾了。
攥住木箱的手心越来越用力,窄小的木刺深深嵌入指腹,简云台咬了咬牙,鼓起巨大的勇气猛地抬起了头。
他看向九重澜,字字句句满是真挚说“我确实不懂这些,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去学,那你……你愿意教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其实爱过,而且都是你啊!只有你才可以!
只是大胆才18岁啥也不懂,连自己是不是爱你都不知道,18年来考虑的都是该怎么活下去,爱情对他来说是奢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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