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婚事定下来,婚期是急着一点。”老太太司徒氏笑道“来年元宵节,你的及笄礼,家中也要大办一场。这般一算下来,来年杜家就是热热闹闹的紧。”
“大姐姐没有举办及笄礼,祖母,就单独为我举办笄礼的话会不会太兴师动众。”杜绵绵谦虚的说话。
要说不虚荣,那是假话。
可杜家的家底摆那儿,杜绵绵是不想当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再则说,家中连办喜事,这开销……”杜绵绵迟疑后,才道“会不会显得捉襟见肘。”杜绵绵又不傻,杜家什么家底。
娶两个新妇,嫁两个闺女。真当杜家的银钱是大水漫灌吗?在杜绵绵瞧来,如今家中已经够吃紧。
“你是知道家中的情况,祖母不瞒你。”老太太吐露实话,她道“你的及笄礼是忠勇侯府出的银子。”
“依着侯府的意思,你的聘礼当是三千两银子的数儿……”老太太脸上有为难之色,她说道“是我与姐姐私下捎的信儿,把聘礼银子的花销减到二千两银子。”
“让你受委屈。”老太太握着孙女的手,她是轻轻的拍一拍。
“孙女得着侯府二千两银子的聘礼,孙女觉得足够多。这一份聘礼搁京城里一瞧,也是一份够显眼的聘礼。”杜绵绵倒不觉得少。
主要是侯府给出了聘礼,杜家不想惹着人非议,又或者说杜家想挣一个面子。杜家一定会给她添一份嫁妆,这般等着她嫁到忠勇侯府时,她的嫁妆单子值的数儿就得是四千两银子。
想一想大嫂嫂全宝珠带回杜家的嫁妆才两千两的银子。杜绵绵觉得她的嫁妆已经是非常的奢侈。
“你婆家的嫂嫂,侯府三奶奶的聘礼单子,估摸是三千两的数。”老太太吐露一个消息。
杜绵绵懂了。
她还没有嫁进忠勇侯府,忠勇侯府孙媳妇辈的聘礼与嫁妆的比拼,就已经开始内卷起来。不需要掐指一算,她懂得,她是最垫底的那一个。
“家中紧着凑一凑,我的嫁妆再添补一些。最大能拿出的数,至多就是二千两的银子。再多就真要卖家业。”老太太感慨一回。
“一大家子人要开销,祖辈兴家立业的不容易。后辈至多是吃着老本,怎么着都不能沦落到崽卖爷田的地步。真是做出这等事情来,我没脸见杜家的列祖列宗,更怕你大伯、二伯、你爹被人戳脊梁骨骂,骂败家子。”老太太摆事实,讲道理。杜家当然不可能为着嫁女儿,真就去举家借债。
“祖母,我都懂。”杜绵绵回握老太太的手,她笑道“这般就挺好。我觉得家中为我做的够多,不需要更多,真不需要的。”
“你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老太太很欣慰。
“侯府没得娶一个媳妇,还是一碗水端不平。太夫人的意思就是这多余的一千两银子拿出来给你操办一场及笄礼。”老太太说出其中的原由。
“如果祖母觉得妥当,我全听祖母的意思。”杜绵绵不再多提异议。她站的立场,这会儿自然跟家族一致。
“我同意了。”老太太说出她的答案。
其时这一个答案,也在杜绵绵预料之中。如果祖母不同意,压根儿都不需要提一嘴。这既然话讲出来,肯定事情就是要成的。
待杜绵绵从老太太屋中离开。
她一回杜宅三房住的跨院,亲娘崔氏就是差人在院门处候着。
“姑娘,您回来就好,太太一直等着您。”大丫鬟秋红走上前,她给杜绵绵福一礼后,禀明此话。
“我知了。”杜绵绵听着亲娘崔氏等着,她就提步往正屋去。
三太太崔氏一见着女儿,她就是笑着说道“来,坐娘身边。”杜绵绵福一礼,她笑着凑上前坐到亲娘近处。
“刚从你祖母那儿回来,你祖母可是有什么吩咐。”崔氏挺关心老太太有什么吩咐。杜绵绵没隐瞒的意思,她把祖母的话都是一一讲一回。
三太太崔氏听得认真,她听过后,才说道“你祖母也是没法子。家中今年的开销太大。只是苦着你,等你嫁进忠勇侯府,那起子丫鬟婆子怕是少不了嚼舌根子。”
三太太崔氏懂得女子嫁妆的重要性。她只是想一想,就琢磨得明白女儿嫁进忠勇侯府后,那是注定要有一份为难,有一份煎熬。
高嫁侯门,一众媳妇子里最垫底。被拉出来比较时,一定是被踩一脚的对象。
“娘,女儿又不是包子,哪能让狗子咬一口。”杜绵绵选一个大俗即大雅的俗语,这般的回一句。
“你不是包子,你是一个小磨人精。”三太太崔氏是伸手在女儿的额头点一下。她道“也是娘无能,这些年嫁妆打理上没着太大的收益。”
三太太崔氏自然是给女儿添妆的人之一。奈何杜家上下,三房人在老太太处一合计,真的就是举家能拿出的银子,算了又算就挤得出二千两的银子。再多,真就没有。
“娘挺好。”杜绵绵挨一挨亲娘,她靠得更近些,她说道“我觉得这般真挺好。娘,您想想,女儿出身商贾又不是秘密。等嫁进侯府,被人嚼舌根子就是免不了的事情。”
“我寻思着,到时候找一两个根脚不太够硬茬子的……”杜绵绵比划一下,她笑道“一通杀威棒下去,也教侯府的丫鬟婆子们是受一受我的威风。”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杜绵绵觉得她哪怕是高嫁,也不能真让人把她当软包子,以为是谁都可以捏一捏。
“你心头有数就成。”三太太崔氏瞧着女儿挺有数的样子,她就不再多嘴。
在杜绵绵与亲娘崔氏议着聘礼与嫁妆时。
大太太顾氏、大奶奶全宝珠、大姑娘杜贞贞,这三人也在议着忠勇侯府的婚事。大太太顾氏说道“家中给绵绵的添妆,如今都是汇一个数。瞧着家中来年要吃紧。”
“娘,家中吃紧些也不怕。咱家又不是没根底的人家。”大奶奶全宝珠是一派轻松。
杜贞贞听着亲娘与嫂嫂的话,她在想着一些旧事。当年杜贞贞嫁到忠勇侯府时,她带去的嫁妆单子,那值着五千两银子的数。
如今瞧着忠勇侯府的聘礼,掐指一算,杜贞贞心中门儿清。堂妹杜绵绵能带到忠勇侯府的嫁妆单子,至多就值四千两银子的数。
如何差这般的大。
杜贞贞的目光是瞄了一眼嫂嫂全宝珠,她当然知道主要的原由在哪儿。一想到堂妹杜绵绵高嫁侯门,一进深宅大院内,第一桩就要遇着嫁妆上的口舌官司。
杜贞贞总觉得心头有点小欢喜。
杜贞贞心头嘀咕着,可惜啊,不能对人言。她就一个人得偷偷乐。莫名就有一点小小的不开心。
“娘,嫂嫂,你们慢慢议。我去寻着三妹妹、四妹妹,一起去给二妹妹道喜。”杜贞贞起身,她向亲娘和嫂嫂福一礼,她准备告退。
“成。”大太太顾氏没留女儿杜贞贞。
等着杜贞贞离开后,大太太顾氏说道“贞贞有一点儿醋味。”
“妹妹酸一酸也正常。”全宝珠表示能理解,同样是杜家的嫡女。一个低嫁的嫁妆就值着四百两的银子。一个高嫁的嫁妆就值着四千两的银子。
这十倍的差距,搁谁身上一瞧,都是天差地别的大。
“我倒瞧着妹妹想得开,娘不必过于的担心。”全宝珠劝一话。
“她当然得想开。”大太太顾氏哼一句。想不开又如何?大太太顾氏对女儿杜贞贞的胆大,有过一回见识。
大太太顾氏琢磨着,女儿在自己有错在先的情况下,于嫁妆事情上肯定是妥妥的安份不闹腾。
全宝珠不会知道大太太的心思。毕竟杜贞贞犯错,大房脸上都无光。这等丑事只有遮掩的份,哪会主动去曝光。
全宝珠就是一点都不知道杜贞贞的黑料。在全宝珠的眼中,这一个小姑子是一个挺知趣儿的姑娘。
被大奶奶全宝珠认为是知趣儿的杜贞贞,她是寻着三妹妹杜宁宁、四妹妹杜婉婉。
杜贞贞先提议,她道“咱们一起去给二妹妹道一声恭喜。二妹妹的婚期定下,往后咱们姐妹们一出嫁后,再想聚一聚就真不容易。”
“是呢。”杜宁宁同意这一话。
“我听一嘴儿二姐姐的聘礼。”杜婉婉比划一下手势。她说道“这数是大姐姐的十倍。大姐姐,您会不会有些愤愤不平?”
杜婉婉的目光是盯着堂姐杜贞贞,她挺是好奇的。
要知道在二姐姐杜绵绵的聘礼单子一出来,杜婉婉都是酸溜溜儿。
好歹杜婉婉还有自知之明,她是庶房庶女,这真的不能比。毕竟二姐姐是高嫁,这比着大堂姐都是超规格的数。
于是杜婉婉就心生好奇,同是杜家的嫡女。大姐姐是咋样的心情。
“四妹妹,你浑说什么呢。”杜宁宁对着四妹妹杜婉婉使眼色。杜宁宁觉得四妹妹这问话,就跟拿针扎大姐姐的心窝子一样,真没什么区别的狠。
“大姐姐,四妹妹年纪小,她就是一时嘴利,这给说秃噜了。四妹妹肯定是觉得二姐姐高嫁,与咱们都是不同的。”杜宁宁赶紧的补救,却像是越描越黑。
这会儿杜贞贞的脸色是有点儿小小的难堪。杜贞贞挺是尴尬,实在是两个堂妹的话听到杜贞贞的耳朵里,是怎么听,怎么着的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