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难怪有人说青楼是最好打探消息的地方。
喝完酒,杨玄把酒杯搁下,“外面有北辽军,我就不喝了,免得回去的路上遇到拦截。”
“也好。”
张度说道:“下次多待些时日,咱们痛饮。”
“好!”
杨玄最怕的就是张度,这货喝酒就像是喝水。
杨玄突然说道:“我就带了两百骑来,这回去的路上就怕遭遇大股敌军,你俩谁能借我些人马?”
张度一怔,江存中却笑道:“要多少?”
“一千!”
“啧!”江存中皱皱眉,“好!”
他没问为什么,杨玄也不说。
张度问道:“玄甲骑要不要?”
“艹!动了玄甲骑,相公能把你吊在城门上风干!”
杨玄起身,“回头去陈州,我请客,不醉不归!”
“好!”
二人起身相送。
门外,几个醉醺醺的商人搂着女妓路过。
杨玄止步。
一股子浓烈的酒菜味,夹杂着汗臭,以及脂粉香味扑鼻而来,让他有些想干呕。
一个商人斜睨了他一眼,“眼生的小子,莫挡了耶耶的路!”
杨玄就站在门外,说挡路过了。
他没吭气,在想着黄春辉这个决断的后果。
一个男子从另一头过来。
几个商人见了他,就像是见到了衣食父母,挣开身边的女妓,拱手谄笑,“见过王公,王公难得来啊!今日我等做东,不醉不归。”
这位王公乃是桃县的豪商之一,生意不小。这些商人见到他就像是见到了财神爷,恨不能这位财神爷的手指缝大一些,漏些好处给自己。
王公矜持的道:“客气了,不过……”
他的眼前突然一亮,疾步过来。
几个商人跟随着他缓缓转过头。
王公走到了杨玄身前,拱手,谄笑道:“见过杨使君。使君今日来桃县吗?哎!定然是有公干,老夫不敢问。不过可否赏老夫一个脸面,让老夫做东。”
杨玄正在想事儿,一怔,“客气了。”
盯着几个商人的张栩说道:“郎君,再不走就要下雨了。”
杨玄回身,拱手,“我这便回去了。”
十余护卫上前,簇拥着他走下楼梯,脚步声震动着整座楼,下面的客人纷纷避开。
那几个商人呆呆看着杨玄下去,一人突然抽了自己一巴掌,“那是杨使君啊!老夫竟敢冲着他耍横!”
那位王公闻言就冷着脸,“胆子倒是不小,若非杨使君大度,打你个半死谁能说什么?”
商人又抽了自己一巴掌,赔笑道:“可不是,杨使君可是我大唐名将呢!老夫不过是一介商人,在他老人家的眼中,就是个屁,随手就放了。”
这话说的粗俗,由此可见商人那种侥幸逃过一劫的欢喜。
少顷,有人去请示黄春辉。
“相公,杨使君说归途怕被北辽军拦截,想借一千骑同行。”
刘擎嘴角微微翘起,“小崽子,胆小如鼠!”
廖劲也是微笑。
黄春辉淡淡的道:“给他!”
来人觉得三位大佬笑的很神秘,但不敢问。
廖劲依旧在担心那事儿,“相公那番话被使者带回去,不说添油加醋,就足够陛下震怒了,相公该想想以后才是。”
“身后事?老夫想过。”黄春辉淡淡的道:“以往的赫连峰顾忌颇多,可如今他没了儿孙,还顾忌什么?此后的北疆将会越发凶险。
老夫若是继续隐忍,北疆局面将会急转直下,用不了五年,整个北疆军将会成为看门狗,废物!
你二人须知,军队是要见血的,不见血的军队,哪怕拿着百炼钢打造的兵器,当世最坚固的甲衣,依旧不堪一击!”
这是一位老将的分析。
“老夫也想忍了,再忍几年,直至再也无法坐直,再也无法上马,那么,老夫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就算是见到了大唐历代帝王,老夫也能说一声……臣,尽职了。”
他冲着虚空拱手,“可不成啊!再这般下去北疆就废了。多少个夜里,老夫也曾辗转反侧,不能成眠,想着,要不,就这样吧!把摊子留给别人,回家去,含饴弄孙,回家去,不再管什么北疆南疆。可就在老夫意动时,就想到了裴九!”
廖劲肃然。
“裴九在北疆威名赫赫,若是当初他不去长安,难道谁还敢派兵来北疆抓他不成?”
裴九一把横刀在手,北疆将士拥戴,谁敢去抓他?
“可他依旧去了呀!为了大局,为了武皇,他带着护卫,就这么去了长安。他知晓此去必死无疑,但他依旧去了!”
黄春辉自嘲的道:“老夫自问并无裴九的豪气,所以一直忍耐。如今到了这等时候,老夫自然就想到了他。
他能为了大局去赴死,那么,老夫能否做些什么?
长安,如今是个富贵地方,歌舞升平,那些权贵gāo • guān都忘记了大唐还有劲敌。
谁能叫醒他们?老夫也不能,可老夫能给他们敲个警钟,告诉他们,大唐身处危机之中,不能懈怠啊!
至于以后,等老夫无法动弹时,老廖。”
“相公。”
“到时候你就弄个囚车,把老夫装着,一路送去长安。路上死了也别收着,就这么一路拉回去,让他们看看,老夫的腹中是什么。”
黄春辉拍拍有些凸起的小腹,说道:
“对大唐的一腔热血!至死都不会冷却的热血!”
……
黄春辉不忍了!
但却还留着余地,没有彻底翻脸。
不过,按照杨玄对伪帝的推测,消息传到长安,伪帝定然会想把黄春辉碎尸万段。
还有,让他的家眷男为奴,女为婢。
黄春辉却不担心这个。
杨玄出了城门时才想通。
只要北疆节度使一直掌控在北疆一系的人手中,伪帝就不敢冲着黄春辉及他的家人下狠手。
否则北疆鼓噪,他收不了场。
当初裴九自尽于皇城前,家眷被悄然送走,故而北疆没有bào • dòng。
但伪帝父子这些年对北疆的打压,早已让北疆军民寒了心。镜台想必每年都有这等消息奏报,伪帝无动于衷不代表他不害怕,只是因为他没办法而已。
最好的办法就是换掉黄春辉,可他却担心会引发北辽的反应。
这个狗东西!
就在距离他十余里的地方,两千余骑正在歇息。
将领萧离冷冷的看着桃县方向。
“黄春辉那个狗东西不敢出击,这不像是他的手段。去打探消息,咱们要给他来个惊喜。”
“将军,发现北疆军。”
萧离眼前一亮,“多少人马?”
“一千余,往东边去了。”
“这是上苍送给我的大功,上马。”
两千余骑上马,人人都面带兴奋的笑意。
“出击!”
萧离同样兴奋。
出发前,他的上官告诉他,宁兴那边正在考察他,若是能弄些战绩,兴许回头就能升迁。
他还记得上官当时问自己,“可知晓我辈武人升迁的台阶是何物铸就?”
他回答:“敌人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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