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源一边催马上前,一边说道:“老夫以为不站队便能不得罪人,能平静升迁。可不站队,也无人帮衬你。连一队斥候都不肯为此赴险……大辽的武勇,竟敌不过利益!”
他知晓自己错了。
不站队,就意味着被边缘化。
边缘化,就意味着当你倒霉时,不会有人冒险伸手。
“老夫,错了!”
顾源泪流满面……一生坚守的信念,在这一刻崩塌,令他绝望到了极致。
他引以为傲的不站队,原来,只是个笑话!
他想到了更多,从陈方利想到了皇帝,想到了林雅。
他奋力劈砍着,渐渐的,身边跟随的麾下一一落马。
“祥稳!”
最后一个麾下中刀,尖叫求援。
顾源冲过去,一刀逼退了唐军,战马中箭,他抱着麾下落马。
他站在那里,扶着军士。
长刀前指,喘息道:“老夫想知晓,这等频繁袭扰,是谁的主意?”
王老二高居马背上,“怎地?不服?”
顾源摇头,“先用小股人马袭扰,让我军疲惫不堪。老夫把麾下分为两处,轮换值守,可三日下来,麾下皆疲惫不堪……
昨夜依旧如此,前几次袭扰让老夫和麾下疲了,懒洋洋的应对……丑时末却真的来了。
后营纵火,数日煎熬的我军瞬息崩溃……
与其说是一把火烧掉了我军的士气,不如说是这数日连绵不绝的袭扰……一直是袭扰,直至最后一次是真的。”
他干咳一声,“这是何道理?”
王老二摸出一块肉干咬了一口,“人睡下后,子时开始是深度睡眠,一直到丑时末,在这个时段不断袭扰,能让人疲惫不堪……”
“原来如此!”顾源恍然大悟。
“还有,听闻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没。”
王老二嚼着肉干,不舍的咽下去……回头和二羊多要些,不过,要给钱、
“一个孩子放羊,孩子顽皮,见大人不理自己,就高喊狼来了。大人们闻声就拎着锄头赶来,可一看,没狼,就是孩子闹腾,他们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接着,孩子又喊狼来了,大人们又来了……这一次,他们呵斥。第三次,孩子又喊狼来了……”
顾源已经明白了,“这一次,大人没来。”
王老二点头,“看来,你是个聪明人。”
“能说出这个故事的才是聪明人!”顾源苦笑,“这般频繁袭扰,便是狼来了,可狼一直没来,老夫和麾下自然就以为此次也不会来。可这一次,狼,它真的来了。”
王老二又摸出一块肉干,不舍的嗅嗅,“哎!投降不?”
“你很和气,且说话能令人深信不疑。”顾源颔首表示感谢,“老夫有一事不解。”
“我今日心情好,你说。”想到马上就能回归林河,王老二就兴奋不已。骚狐狸那里有不少肉干,回去就哄些来。
顾源问道;“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小故事,却能融入兵法中,此人是谁?”
王老二说道:“我家郎君!”
“杨玄?”
“嗯!”
顾源微笑,“老夫曾以为自己能与他两军对垒也毫不逊色,可如今看来,老夫,差了许多。此战,败的不冤!”
“那就降了吧!反正,不止你一个!”
“老夫也想降了,可若是人人都如此想,还有什么大辽?”
“大辽不是你的!”王老二觉得这人的想法古怪,就像是他,郎君去哪他就去哪,想那么多干啥?
顾源持刀拱手,“多谢你的解释,不过,随后还得麻烦你。”
“你说!”王老二吃了肉干,心满意足。
顾源猛地上马,举起刀。
“当年老夫曾被陛下接见,老夫兴奋不已,对陛下说,此生当为大辽而战,死不旋踵!今日,便是老夫践行这个誓言的时候。”
若是老夫当时说,此生当为了陛下而战,会如何……顾源莞尔,摇头,一夹马腹,战马长嘶冲了起来。
“为了大辽!”
呼喊声中,顾源冲着王老二杀来。
王老二拍拍手,拔刀,挥刀。
人头飞起。
“一颗!”
无头的尸骸依旧保持着高举长刀的姿态,被战马带着冲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