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路去了太上皇那里。
“天气不错。”站在殿外,皇帝微笑。
大殿内,一群宫女在舞蹈,太上皇左拥右抱,怀里的美人儿不时把酒杯送到他的唇边,他喝一口,边上的美人儿又送一口菜。
这日子!
“阿耶。”
太上皇抬头,“你来作甚?”
皇帝从歌舞的边上绕过,走上前来坐下。
“赫连峰领二十万大军抵达北疆。”
太上皇依旧在看着歌舞,“你慌了?”
“未曾。”皇帝说道:“此战一半是黄春辉的挑衅,他想在致仕前消耗北辽的心思瞒不过朕。他既然敢挑衅,就必然有战而胜之的把握,否则……臣子最好的便是身后名,越老越是如此。落一个主动挑衅却败北的名声,他,舍不得!”
“你觉着他必胜?”
“不,胜败各半。不过,赫连峰处心积虑想南下,若是此刻不南下,等黄春辉离去,廖劲接手北疆……朕不放心。”
“廖劲的本事不及黄春辉。”
“没错,故而朕默许了他此次挑起大战。”
“你就与那黄鼠狼差不多,无事不登三宝殿……那么,你来作甚?”
皇帝说道:“终究有五成可能败北,朕担忧……”
“不止五成。”太上皇幽幽的道:“黄春辉老了,人老了,脑子会不管用。再有,你高估了黄春辉。”
皇帝眼中闪过异彩,“阿耶的意思……”
太上皇喝了一杯酒,搂着美人儿,“帝王垂暮会发狂,会折腾这个天下。人臣垂暮会发狂,他们只能折腾治下。
黄春辉命不久矣,他在北疆数十年,临了他想做什么?留名!”
“阿耶的意思,黄春辉是在行险?”
“他当然是在行险。”太上皇澹澹的道:“北辽铁骑的凶悍你不知晓,朕当年听你祖父说过。二十万铁骑可纵横天下。北疆十二万大军看似不少,你可知晓老弱有多少?”
“不都是精锐?”
“你擅长制衡,擅长阴人,却少了大气。你算算北疆的钱粮,以及户部每年拨付的钱粮就能知晓,这些钱粮养民之余,能养多少精锐。
军队就是个无底洞,越是精锐,耗费的钱粮就越多。每年养活北疆那些百姓之余,剩下那点钱粮如何能养十二万精锐?多少老弱都在其中?”
“那十二万之说……”
“那是黄春辉给北疆军民壮胆的说法,就如同北辽此次出兵二十万,定然会吹嘘一倍以上。”
皇帝霍然起身。
“急了?”太上皇揶揄的道:“早干嘛去了?此刻着急有何用?大军也无法从长安一日飞到北疆。”
皇帝面色微冷,“若是大唐衰微,阿耶的日子,怕也难熬。”
“这是要威胁朕?”太上皇大笑,笑的捶打着地面,“哎哟!哎哟!大唐衰微,大唐衰微,谁之过?你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连儿媳都能抢的狗东西。
朕在位时,好歹勤于政事。
到了你,整日在梨园中歌舞升平,整日盯着那些妇人……
哎!朕就有些好奇,宫中年轻貌美的女子无数,你为何就对那些妇人生出了兴趣?”
皇帝的眼中多了一抹阴郁,太上皇笑道:“朕一直在等着你动手,越早越好。杀了朕,你便天地独尊了。哎!”
太上皇叹息,“天下的貌美女子任由你宠幸,天下的美食任由你享用,天下的奇珍异宝任由你赏玩。可你却喜欢躲在幕后阴人。这不是帝王所为,更像是权臣。
你自甘堕落如此,朕夫复何言?朕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
皇帝已经走到了门口。
太上皇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冷漠,“当初,朕为何在那一夜去睡了你母亲!”
皇帝止步冷笑,“若非朕,父亲当年只是个皇子。孝敬皇帝在,父亲哪来机会入主东宫?即便是入主了东宫,若是无朕辅左,父亲别提登基,估摸着早已被废……”
他大步出去,几个内侍出现在殿外,冷漠的看着太上皇。
太上皇坐在那里,双手揽着两个美人儿的腰肢,突然掐了一下右手边的美人儿,怒道:“为何不送酒?”
宫女颤栗着,却不敢呼痛,把酒杯送到太上皇的唇边。
他喝了一口,突然喷了出来,“竟用劣酒来湖弄朕,来人!”
边上伺候的内侍上前,“太上皇。”
太上皇把右手边的宫女推出去,“杖毙!”
“太上皇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