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顺叹息,“一家子都好,今年开荒种地,等收成了,年底还能给你阿娘和阿妹扯几尺布,做身新衣裳。”
他看着女儿,有些恼火,“珞儿啊!你可知晓内州那些女人是如何看杨副使的?”
寡妇珞摇头,这个她真的不知道。
“那些女人说,此等豪杰,就算是做他的侍妾,此生也值当了。
再有,你看看北疆如今的形势。杨副使上台后,拿下了南归城,说是又拿下了潭州那边的什么城,更是擒获了赫连荣。而且,长安那边竟然只能示好。”
吴二顺压低嗓门,“这位副使大人,为父判断,以后少说是个王。”
寡妇珞说道:“大唐非李姓不封王。”
吴二顺冷笑,“杨副使手握大棍子,等这根大棍子越发粗壮时,你说长安封不封?老夫敢打赌,到了那个时候,长安会跪着求他受了王爵!”
吴珞有些心烦意乱,“父亲你们等等。”
“你去哪?”
“等着就是了。”
寡妇珞回到后院,把自己藏着的钱财拿出来,还有历年赏赐的首饰和布料,加起来两个大包袱。
她身材娇小,背着两个大包袱出来,几乎看不见人。
侍女们轰然大笑,最后还是一个老实的帮她分担了一个。
到了前院,寡妇珞把包袱给了阿弟吴达,“里面是些布料,带回去给母亲和阿妹做衣裳。”
她把钱袋解下来,“父亲,这里面有些银钱,你带回去。”
吴二顺摆手,“你自家留着,咱们一家子,如今日子是苦了些,可为父想过了,若是当初没来北疆,等杨副使打下了内州,一家子哪来如今的日子,人啊!要知足惜福。”
“我在后院花不了钱,至于衣裳,每年都发几套,这些我留着也无用。”
寡妇珞又去寻了管事,给父亲和兄弟安排一顿饭。
管事乐了,“那是你阿耶和兄弟?郎君吩咐了,厨房正在做他们的饭菜,好酒好菜。另外,郎君令人准备了一千钱,还有几袋子粮食,半片羊。”
啊!
寡妇珞愕然,想到了父亲和阿弟的满脸青肿。
她回去问,“父亲,谁动的手?”
吴二顺说道:“这不是听到有人说杨副使的坏话,为父和大郎就驳斥,被打了一顿。不过那二人被抄家了,说是吊在城门外。”
“父亲你也小心些!”寡妇珞有些心疼。
吴二顺摸摸脸上的青肿,“为父没想什么,就想着啊!珞儿你在杨家,这杨副使好,你就好。杨副使若是衰败了,你也会跟着倒霉。
所以,听着有人说杨副使的坏话,为父自然要和他理论。”
晚些,杨玄回家,寡妇珞去感谢。
“多谢郎君。”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以后安心就是了。”
杨玄拿着水杯站在树下,想着建水城。
内州,他定然要全数攻占,如此,内州和桃县之间的广袤土地,才会成为北疆的粮仓。
“是。”寡妇珞低头。
“你父亲并未报上你的名字,可见爱女之心。”
若是当初被俘时报上吴珞的名字,说她在杨家做事,这一路吴家会格外轻松。可吴二顺却担心带累女儿,咬牙不肯说。
“父亲……”寡妇珞不禁垂泪。
可怜天下父母心。
杨玄刚念叨这个,就见一个黑影嗖的一下冲了过来,然后麻溜的冲到了树上。
是剑客!
树上有一只黑色的大鸟,被豹子惊动了,振翅飞离了树枝。
剑客矫健的飞扑出去,一爪子就把大鸟抓下来,接着张嘴咬住。
那么高的地方,它跌落下去,只是一个翻滚,就站稳了。接着一溜烟跑到了前方,昂首,把大鸟递给阿梁。
“剑客!”
阿梁欢喜的摸着大鸟,然后摸摸剑客的脑袋。
浑身上下弥漫着危险气息的豹子,此刻眯着眼,享受着阿梁的爱抚。
寡妇珞都被剑客闪电般的动作吓到了,楞了一瞬。
“去吧!”
杨玄说道。
寡妇珞回身,走出两步,再度回头。
低着头,看着在犹豫。
“郎君。”
“嗯?”
“奴知晓些事。”
别说是什么北辽的秘术,我的腰子,最近不大好……杨玄没吭声,举手喝了一口茶水。
惬意的看着儿子和剑客,还有富贵在一起玩耍。
“何事?”
寡妇珞抬头,神色有些纠结,“那年奴去了宁兴待嫁,那人喜饮酒,婚前就借着酒意来寻奴。奴的门关着,他喝的大醉,手下人赶走了下人。”
这是要婚前验货……杨玄喝了一口茶水。
“奴在里面顶着门,他坐在外面,一边喘息一边说……”
寡妇珞犹豫了一下,“他说,跟着主公,有奔头。”
艹!
杨玄差点被呛着了,看着寡妇珞,“北院大王是别人的人?”
寡妇珞点头,“是。”
这能是谁?林雅!
林雅竟然把钉子埋在了皇帝的身边,这手段。
杨玄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那他的死……”
以前杨玄也想过那位北院大王,心想新婚之夜喝多了死在外面,这真是没福气啊!
甚至寡妇珞因此背上了一个克夫的名头。
寡妇珞的肌肤白嫩异常,自嘲一笑,也别有风韵,“后来奴想着,多半是被皇帝下的毒给毒死了。”
“然后你就背了黑锅。”
“是。”
皇帝发现自己的身边有一条毒蛇在潜伏,毫不犹豫的就下了毒手。
“那家人觉着是奴克死了他,便令奴日夜守灵。”
这也是泄愤的一种手法。
但至少没有什么兄终弟及,或是父死子继的规矩。
杨玄想着当年塞外部族某些令人震惊的规矩,不禁觉得女人在那等时候就是一种资源,也是一种商品。
“第一日来的人多,第二日就没人了,一个都没有。”
人走茶凉而已。
杨玄觉得寡妇珞能熬过那一段时日也不容易,“那家人是想弄死你吧?”
“是。”
看似傲气,显得有些孱弱的寡妇珞,承认了此事。
这个女人,不简单!
“第三日夜里,来了个人。”
怎地有些诡异的气息……杨玄喝了一口茶水,觉得有些凉。
“门外守夜的仆役跑了,那人一路进来。当时冷,奴就躲在后面打盹,就听到那人在前面跪下,说……”
“老弟,这些年你在陛下那边做奸细不易,想来做梦都不敢说梦话。
老弟,不是哥哥想害你,是你这个奸细生出了野心,令左相不安,干脆就让哥哥我去举报你,送你一程。
哥哥这么一举报,就成了陛下的人。
你这些年受的苦,轮到哥哥了。
不过,陛下还真是大气,说了缓一年,就让老夫为南院大王。
哎!想起来,这一切还是老弟你的功劳,哥哥我,就多谢了。
听闻你那娘子美若天仙?哥哥我想,你还没享用过她,要不,哥哥我帮你?
你安心的去,汝妻子,哥哥帮你养着,养上床去。”
杨玄抬头,“那人是谁?”
寡妇珞说道:“南院大王,赫连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