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交战,主将的安危历来都是重中之重。
行军时,主将的身边总是有一群护卫,遮蔽他的左右。
但这是城中。
没道理在家中也戒备森严,会把人弄疯了。
就算是皇帝,在皇宫中也不至于处处都带着护卫。
何况是两个将领。
肖宏德的身边戒备森严不是担心被北疆军刺杀,而是担心……赵多拉。
赵多拉也有所防备,不过,方才军心颓丧的那一幕给他和心腹们的震动太过强烈,以至于有些失魂落魄。
但他依旧警惕的拉开了和肖宏德之间的距离。
没想到的是,拉开了,反而中招了。
一箭射来,赵多拉落马。
“有刺客!”
护卫楞了一下。
这两日过的太刺激,以至于护卫们都懵了。
脑子里几个念头在转动。
——是肖宏德下的毒手!
——他会不会弄死我们?
于是,护卫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戒备。
两个护卫下马去保护赵多拉,其他人拔刀,挡在了他们的前方。
肖宏德听到声音回头。
愕然。
老夫是想弄死他,可……没令人动手啊!
可看看那些护卫,再看看自己的护卫们。
详稳的手段,真是犀利啊!
这是自己人的看法。
而对面的护卫,悲愤万分。
“肖宏德!”
这时候没什么上下级的忌讳,那些护卫开口就骂。
“副将!”
两个护卫此刻才去关注赵多拉。
“哦!”
赵多拉幽幽醒来,觉得脸痛,伸手一摸。
情绪炸裂了。
一支箭矢从他的右侧脸颊横穿,穿透了左侧脸颊。
若是再高一些,便是从太阳穴灌入。而低一些,从脖颈侧面穿入……无论是哪个方向,他都必死无疑。
老子的命好大!
“护着老夫,回去!”
他说话时牵涉到了脸颊,疼痛难忍。
“不是老夫的人。”肖宏德没过来,沉声道:“老夫要动手,也不会选择在这等时候。”
“呵呵!”
赵多拉伸手握住箭矢,猛地拉了出来。
鲜血从两侧脸颊流淌下来,夜色中,看着颇为惊怖。
他吐出一口血,冲着肖宏德拱手,“多谢了。”
这是反话,那刻骨的恨意令人不禁脊背发寒。
“召集老夫的人。”
赵多拉吩咐道,然后原地倒退。
一旦赵多拉生出异心,他的那些人马必然不会听从肖宏德的指挥,甚至还得担心他们作乱。
“老夫发誓,此事与老夫无关。”
肖宏德上前一步。
“止步!”
赵多拉一边后退,一边说道:“老夫知晓了,定然是杨狗的人手。老夫回去上药,回头就来。”
彭志眼中闪过厉色,“详稳,当断则断!”
肖宏德眯着眼,背在身后的手摆动了一下。
数十护卫展开,准备从两侧包抄过去。
就在这时,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数百军士赶到,护住了赵多拉。
赵多拉狞笑道:“详稳,如今,你有何话说?”
哒哒哒!
百余骑兵赶到。
肖宏德冷笑。
“你想说什么?”
“退!”
赵多拉带着麾下隐入夜色中。
“可惜了!”
彭志叹道:“详稳的谋划没错,可惜一击不中。”
谋划没错,能在大家都失魂落魄的情况下,还想着弄死赵多拉,这份冷静常人难及。
“老夫说了,此事不是老夫所为。”
那是谁做的好事……彭志:“……”
“麻烦大了!”彭志说道。
“去查探赵多拉聚拢了多少人马。”肖宏德丢开顾虑,生出了杀机。
他回到了官廨中,调集千余骑兵在官廨附近警戒。
烛光下,他在喝酒。
“林骏的援军,差不多改到了吧!”彭志也失去了冷静。
外面,歌声依旧。
肖宏德有些心烦意乱,刚想喝骂,却见一个护卫怔怔的看着夜色,双目流泪。
人在绝境时,会格外思念自己最在乎的人。
家人,朋友……
一个军士进来,“详稳,赵副将那边聚拢了两千余人。”
彭志回头,“详稳,动手吧!”
两千余人,要想尽数围杀,一时半会做不到。
一旦城中内乱的声音传出去,北疆军必然会顺势攻城。
但,北疆军集结需要时间。
在这个时间内了结赵多拉,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
肖宏德盘算了一下。
抬头,“围杀赵多拉不是问题。问题是,一旦出手,城中军民就乱了。”
守城,最忌讳的便是内乱。
一旦内乱,甚至到了要调动大军镇压的地步。
那还守什么?
无需攻打,内部就崩溃了。
这也是人心算计。
“以一千骑,一千步卒围住。”
肖宏德吩咐道。
彭志说道:“此事不是详稳所为,必然便是北疆军的密谍。”
“锦衣卫!”
肖宏德冷笑,“把鹰卫的人叫来。”
鹰卫的人来了,看着面色微红,竟然是喝酒了。
“见过详稳。”
鹰卫自成体系,故而对下面的官吏无需给好脸色。
“就在先前,有刺客出手,老夫险些中箭。赵副将中箭受创……此刻他以为是老夫所为。鹰卫可知缘由?”
酒意迅速散去,鹰卫眸子一缩,“详稳……”
“老夫发誓,此事若是老夫所为,天诛!”
这个毒誓令鹰卫的人心中一凛,“锦衣卫?”
“你等说锦衣卫粗鄙,赫连燕那个女人弄不出什么手段。如今赵多拉带着两千余人在防备老夫,明早北疆军攻城,伱让老夫如何应对?”
鹰卫冷笑,“锦衣卫何在?”
没证据你说个屁!
肖宏德盯着他,“此事,老夫要上疏宁兴找个说法。”
“请便!”
鹰卫随意拱手告辞。
出了这里,他冷着脸,“让咱们的人隐藏起来,战后寻机告诉宁兴,肖宏德刺杀赵多拉未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