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了节度使府的外面,刘擎和宋震带着官员们相迎。
“国公辛苦!”
杨玄下马,扶起二人,“你二人也辛苦了。”
随即是一番寒暄。
庸王就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叹道:“若是长安那位看到这一幕,会立即生出杀机来。”
杨玄进了节度使府,刘擎二人说了些他走后的公事。
见杨玄面露疲色,刘擎知趣的道:“国公征战辛苦,先回去歇息吧!”
“也好!”
杨玄起身,问道:“往各地去的使者都出发了吗?”
刘擎点头,“都出发了,带去了我北疆的邀请。”
杨玄笑道:“北疆,永不嫌人多!”
……
刘水清是邢州安县的一个农户。
他家中四口人,妻子马氏,两个儿子最大的一个十二岁,小儿子才将七岁。
原先家中有数十亩地,努力耕种,倒也能填饱肚子。
可那一年刘水清病了,家中没有积蓄,只能去借贷。
他借的是高利贷!
等病情好转后,他愕然发现,那高利贷自己还不清了。
他觉得利息不对,可不识字的他拿着契约去县里寻人时,却被告之,每一条都对得上,后面有他签字画押,这个官司打到州里他也是必输无疑。
他绝望了,想告状,可借贷的人身后是当地豪强,听闻了风声,压根没和他啰嗦,十余豪奴上门,拿着契约,就把地给占了。
由此,他一家子就成了乞丐。
这年头乞丐也不好过……失地的人太多,施舍的人太少。
这一日,小儿子嚷着肚饿,要吃的。
刘水清看看马氏的胸,仿佛那里还能有食物。
马氏叹道:“都走遍了,如今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有钱的不肯施舍,有心的没钱……”
刘水清说道:“这日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啊!”
大儿子懵懂,“阿耶,不是说盛世吗?”
这里距离县廨三十余步的距离,按理说话听不到,但刘水清依旧压着嗓门骂道:“狗屁的盛世,这盛世啊!是那些豪强的盛世,和咱百姓没关系!”
百姓哪怕是没读过书,但他们对所谓的盛世有着最朴素的认知。
马氏靠墙坐着,安抚着小儿子,抬头道:“要不,咱去别的地方吧!”
“那就是流民!”
刘水清摇头。
“流民和乞丐有何区别?”马氏怒了。
刘水清说道:“在这里做乞丐,好歹到了忌日能去祭拜祖宗。做了流民,想祭拜祖宗都不能了。”
马氏低头,抹了一把泪。
“有马蹄声。”
大儿子站起来,就见数骑从右侧过来。
“不是县里的官吏!”大儿子聪慧,在这里蹲点两个月后,县里的官吏基本上都记得。
“后面是军士。”刘水清说道:“别惹事。”
三个军士,护送着一个小吏来到了县廨之前。
“哪来的?”
门子问道。
小吏说道:“北疆节度使府小吏,姚星,奉国公之命前来。”
“杨国公?”
门子面色一变,“等着!”
稍后,县令竟然亲自出面。
“敢问,秦国公可是有吩咐?”县令很是客气,但不好意思,北疆管不到这里,至于吩咐,那只是客套话。
姚星说道:“国公令下官前来,就一件事。国公听闻各地流民不少,心中不忍,令下官来招人!”
他拿出身份印鉴,有人验证了,对县令点头。
“招人?”
“对,招人!”
姚星回身,摸出了一份文书,打开说道:“北疆秦国公有话。”
“什么话?”刘水清说道:“听听。”
他牵着小儿子,大儿子和母亲一起,一家四口上前。
姚星说道:“去岁北疆收了不少流民,有人说各地流民依旧不少,国公不忍,眼瞅着这时节什么吃的都没有,国公吩咐,愿意去北疆的,来多少,北疆接多少!”
有人问道:“这一路吃什么?”
是啊!
从这里到北疆可不近。
姚星说道:“愿意去的就报名,回头有大车来,一律坐车去,吃住都是国公管。”
“还有车?”马氏心动了。
刘水清问道:“那去了吃什么?”
姚星说道:“去了北疆就有地种。官府先给口粮,分地,农具屋子都有,几户一头牛……”
“这……这比咱们以前还好啊!”马氏眼中露出了期冀之色,“夫君,去不去?”
刘水清喊道:“敢问官人,去年去的过的如何?”
姚星笑道:“倒是忘记了一件事,三年免赋税。去岁到北疆那些人,那日子,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