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公被伏击!
这个消息传遍了泰州各处。
这位在民间颇有些和善名声的国公,终于开始挥舞起了屠刀。
肖氏,族诛!
朱氏,族诛!
赵氏,族诛!
三个豪强家族尽数被诛灭。
接下来,三州所有豪强,所有读人尽数被迁徙去北疆腹地,而且是最差的地方。
但凡抗拒的,一律送去修路。
一时间,三州百姓噤若寒蝉。
同时,把肠子也悔青了。
原先打下城池后,杨玄会勒令全城或是大部分百姓迁徙去北疆各处,虽说迁徙,但田宅都准备好了,实际上就是换个家而已。
能在征服者手中得到这个待遇,说实话,真心不错。
但人就是这样,当他们习惯了好的待遇后,就会觉得习以为常。
所以,当那一夜州廨和粮仓起火时,城中有数百百姓。
随即被镇压。
随即杨玄下了一道命令。
“三州中,泰州百姓全数移民,去奉州!”
奉州是北疆最为偏僻,也是最为贫困的地方。
那里除去一个小型铁矿之外,说一句穷乡僻壤没毛病。
故而奉州的百姓一直在往外跑,特别是杨玄放松了北疆内部迁徙的规矩后,奉州百姓第一个受益。
去陈州,去宣州,哪怕去新征服的地方就特娘的不要留在奉州。
奉州人口因此少了许多,孙营每次来桃县都会发牢骚,说再这般下去,自己这个刺史变成县令才合适。
人口太少!
孙营每次都说这句话,要求节度使府给些人。
现在,他的要求被杨玄满足了。
整个泰州的百姓都将会被迁徙过去。
人口会多的令他头痛欲裂。
泰州人后悔了。
“好不好的日子偏生要折腾,这下好了吧!”
“让你等不要闹腾,不要闹腾,偏生说什么起事若是成功,赏功丰厚,你也不看看秦国公是什么人。赫连督都被打的满地找牙,你也敢去捅他刀子?”
那些参与的幸存者们被示众五日,没死的再弄死。
人就搁在城门那里,进出的人都能看到。
那些被迁徙的百姓路过时,刚开始的人只是默然,后面的人会叫骂,乃至于吐唾沫。
人的悲欢总是不相通的,你觉着自己是英雄,可在百姓的眼中,却是破坏他们安定日子的蠢货。
杨玄冷冷的看着那些百姓在冲着人犯吐唾沫。
“国公,赫连荣醒来了。”
有护卫来通报。
“哦!”
杨玄去了州廨。
赫连荣正在床榻上躺着听着脚步声,偏头看去,就见杨玄一溜小跑进来。
“醒来了?”
杨玄走过来,问医者,“如何?”
医者抚须笑道:“醒来之后,后续就好办了。对了国公,那救命的药,可能多弄些?”
杨玄摇头,医者失望告退。
那药丸是周宁费尽周折弄来的药材,经过一些繁琐程序才弄出来的。
数量希少,不具备普及性,丢出来反而会引得时人疯狂。
赫连荣眨巴着眼睛,“让国公费心了。”
“大业需要你这等大才,明白吗?”杨玄微笑道。
“大业?”赫连荣的眼中绽放异彩。
随着北疆形势的发展,实力越来越强的同时,不少人也生出了些别样心思。有人就试探,说什么长安昏聩,国公当为我北疆早做打算,早兴大业之类的话。往日这等话总是会被杨玄等人呵斥。
但今日杨玄却主动提及了这个往日犯忌讳的
词。
杨玄摆摆手,林飞豹说道:“都出去吧!”
所有人出去,林飞豹亲自把门。
“贫僧越发期待国公接下来的话了。”
见到这等阵势,赫连荣觉得自己将会得知一个天大的秘密。
谋反!
他一直笃定杨玄和刘擎等人在准备着些什么,这一点,从他们对长安和李泌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
但他没法问。
问了犯忌讳。
此次他豁出去救了杨玄,终于赢得了触及这个机密的机会。
“我姓李。”
“姓李?李玄?”赫连荣心中一震,“皇族!”
“先父葬在恭陵。”杨玄说道。
赫连荣闭上眼睛。
恭陵,那是孝敬皇帝的陵寝。
当年孝敬皇帝被鸩杀,大辽这边颇为欢喜,说这个强硬的家伙总算是死了,还是被皇帝自己弄死的。
彼时还年轻的赫连荣懵懵懂懂的觉着这事儿不对。
等他出仕后,消息陆续传来。
帝后后悔了,把那个被自己鸩杀的儿子按照帝王的等级安葬,陵寝曰:恭陵。追赠孝敬皇帝。
这个封号很有意思,若是依旧留着太子的封号也不打紧,可偏生是皇帝,这便是宣德帝在暗示
——朕的这个儿子,本该是帝王!
他本该承袭朕的大统!
统御大唐!
当时赫连荣还嘲笑了宣德帝和武后的马后炮。
“孝敬皇帝有三子,长子病故,次子和三子在长安”赫连荣看着杨玄。
“还有一个。”杨玄说道:“那一夜,被孝敬皇帝令怡娘带走,被带到了南方。”
“贫僧明白了。”
赫连荣看着杨玄,“这不是谋反,而是讨逆!”
“对,讨逆!”杨玄微笑点头。
长陵这阵子有些心神不宁。
朝议时,她坐在珠帘后面沉默着,有时候需要臣子提醒才知晓到了自己做决断的时刻,却没仔细听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
“大长公主。”
朝议后,萧留下。
“萧卿!”
长陵抬头。
萧问道:“大长公主可是身体有恙?”
“并无!”长陵说道:“心中有些事,无碍!”
萧低头,“是那边吗?”
赫连通谋划伏击杨玄之事只有几个人知晓,萧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此次伏击,萧还给了赫连通二十余好手。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除掉那个大敌。
“是!”
长陵不否认,“我说了,无碍!”
“臣妄言。”
萧是老臣子,也是赫连峰驾崩后留下辅政的重臣,地位非同一般,“大长公主,若是北疆军兵临宁兴时,任何心软都无济于事。”
情义,挽留不住心中藏着金戈铁马的男人!
“我知晓。”
长陵眸色平静。
“臣告退。”
萧见好就收。
等他出去后,小皇帝也知趣的走了。
长陵坐在那里,脑海中全是一个画面。
——杨玄浑身浴血站在她的身前,问道:“我从未想过杀了你!”
可我却坐视赫连通伏杀你。
算不算毒妇?
长陵微笑着。
双手紧握,鲜血从掌心缓缓流淌下来。
赫连通此次谋划的颇为细,多番准备,务求万无一失。
按照萧的说法,杨玄难逃一死!
阿光没了父亲!
以后可会怪我?
“可我,
也没了男人!”
长陵默然看着珠帘。
一边是大辽国祚,一边是自己的爱人。
她不知自己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