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滴泪水落在他的脸上,他却毫无知觉。
怡娘抱着他走出去,沿着围墙往外疾行。
外面火光冲天,那些黑衣人在拼命冲杀。
“拦住她!”有人高呼。
“走!”一个个侍卫对怡娘微笑着。
然后,前赴后继。
里面,孝敬皇帝举杯,对黄氏说道:“该走了!”
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
黄氏也是如此。
“帝王……家……”
……
那个孩子渐渐长大,十岁前,他看着村里农人辛苦一年,可依旧只能果腹。他很好奇,为何会这样呢?
十岁后,他进山狩猎,拿去城中贩卖,时常会被小吏勒索。
为何没人管呢?
那个少年在思索。
那一年,他去了长安。
在那里,他看到了灯红酒绿,看到了无数衣冠楚楚的贵人。
他发现,好像越威严的贵人,就越可鄙。
为何会这样呢?
少年不解。
那个老人用脑门在叩击着皇城的大门,满脸是血,仰头高呼,“陛下,大唐只能有一个帝王!”
老人回身,蹒跚而行,仿佛是在对上天发出质疑:“天无二日,一家五姓高高在上,为不名之帝王。国策该如何筹划?是为了大唐,还是为了权贵?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一家五姓不倒,臣死不瞑目!”
利刃捅进了老人的小腹……
老人缓缓跪下,他痛楚的道:“这个大唐啊!该……该怎么办?”
那一夜,少年翻开了老人赠送的史书,第一页写着四个大字。
——家国天下!
那个老人叫做,晏城!
少年去了北疆。
“马贼凶狠,咱们太平被数度破城了。”
“这个少年县令来了何用?只怕用不了几日便会跑了。”
“咦!马贼败了!”
“万胜!”
……
“咱们北疆辛辛苦苦抵御北辽,长安为何还要克扣咱们的钱粮?”
“就算是给的粮食,也多有霉变,这是人吃的吗?”
“难道咱们不是大唐百姓?不是大唐军队?”
“为国戍守,为何被如此苛待?使君,这不公!”
“没有钱粮该怎么办?使君。”
“去对面抢!”
……
大水肆虐,一个个村子被洪水摧毁,村民们在高处嚎哭着,希望长安能看到自己的处境。
“没有人来了。”
“可……可陛下不是该派人来的吗?”
“陛下在梨园中和贵妃乐呵呢!”
“可这个天下怎么办啊!”
那些流民木然的在官道上行进着,他们不知何处有生机,只知晓必须要不停的走,仿佛一停下来便会倒毙。
走,代表还活着。
“走,跟着我去北疆!”
一个个流民被带到了北疆。
李玄在们心自问。
——这个天下,为何会如此?
“子泰,你要这江山如何?”在起兵南下的那一夜,妻子问道。
“我要这天下,万世太平!”
为此,他弃长安而不顾,直奔南疆。
为此,他先灭了南周,再回师关中。
他荡平了这个天下对大唐有威胁的一切。
此刻,站在了这里。
皇帝止步。
身前便是李泌和李元父子。
“保护陛下!”汪海飞扑过来。
“滚!”宁雅韵闪电般的拔出长剑,一剑随手拍去。
呯!
汪海被一剑拍飞,撞到了墙壁上。落地反弹几下,再无声息。
“赵三福!”
李泌的眸子一缩。
“在!”
赵三福一刀斩杀了准备冲过来的侍卫。
单膝跪下。
“见过陛下!”
皇帝看着眼前的这对父子。
“别来无恙?”
“石头!”
李泌尖叫。
身后,一只手按在他的脖颈上。
接着,一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说道:“奴婢韩石头,见过陛下!”
皇帝一手抓住李元。
“朕是你的叔父啊!”李元挣扎着,“朕愿意赎罪!朕愿意赎罪!”
“你向谁赎罪?”皇帝问道。
“向阿兄!”
“错了。”
皇帝缓缓把他提起来,“你该向天下苍生赎罪!”
“用命!”
皇帝松手,李元身体随即下坠。
横刀挥舞。
血光迸溅。
一颗人头滚落。
那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愕之色。
宫外,整座城池都在欢呼。
“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