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进电梯间,看到霍初鸿追了出来,还喊着哥哥,霍初宵冲他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按下关门按钮,不带一丝留恋,不舍一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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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婚礼不到一周的时间,季宗明难得回了趟家。
他从部队出来不就,又因为身份问题和自身性格,一直独自租住在外,今天是被父亲连打三个电话才催回来的。
“有事说事。”他一进门,就毫不客气地对父亲直言。
季深一下就被他气得够呛:“你瞅瞅你这个样子,跟爸妈就这样说话啊?回来都这么久了,都不想着回家看一眼,家里老人都在念叨你呢!”
季宗明:“念叨什么?怕我跑了,没有冤大头被你们拉出去跟霍家联姻?”
两句话把季深血压都说高了,老头子一个劲儿地喝茶下火:“你说说你……你这狗脾气到底随了谁啊?”
“随了我早死的妈。”
季深被他这话说得浑身都紧张起来,连忙四处张望,确认发妻不在家,才喘了口气。
“说了多少回了,在家里别提她,让你妈听见了还不得……”
“她不是我妈。”季宗明大马金刀地坐在一边,恣意地点了根烟,抽起来。
他这几天手痒,刚从靶场打枪回来,一身的戾气,靴子上还沾了点泥,大刺刺踩在他那个后妈最喜欢的地毯上,毫不在乎。
家庭就是这样,女强,男就弱,谁都知道季家当家主母是个母老虎,而季深反倒是个性子软趴趴的,没主见也没野心,出轨了都要拿妻子太强势当开脱借口。
季宗明从小是个刺儿头,是家里唯一敢和他妻子对着干的,单论这一点,季深其实挺喜欢他这个儿子,颇有些同一阵营的惺惺相惜之感,虽然季宗明从来都瞧不上他。
他一直记着季宗明那个性格温婉的母亲,又因为死得早,隐隐有些把人美化成白月光朱砂痣的趋势,自我感动延伸到下一代身上,对季宗明就带了些愧疚。
把他推出去联姻,自然是自己妻子的手笔,季深心有不忍,可家里的掌事人不是自己,也只能作罢。
所以季宗明在他面前再怎么跋扈,他就算想教训,也总是底气不足。
眼下只能好言好语:“今晚去霍家一趟,和人家吃一顿晚饭,顺带让你们两个小孩交流交流感情。我知道你不喜欢性格软弱的,可软弱也有软弱的好,初宵那个性格,以后一起生活肯定不会为难你……”
季宗明想起之前朋友们给他透露的消息,冷哼一声:“想得挺美。”
季深不好为难他,只能说:“至少……面子上过得去就成,也没人要求你和人家相敬如宾。别……”
他支吾起来,季宗明不由瞥了一眼。
“别家暴。”
季深一本正经,反倒让自家儿子始料未及,险些呛一口烟。
季宗明揉着眉心,郁闷道:“……谢谢你无谓的关心。”
晚间又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霍家的小别墅在雨雾中变得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