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婚姻,也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所以和谁结婚,对我而言都无所谓。”他散漫道,“而且答应这桩婚事,我就算是还完了季家对我这些年的恩情,也不用再被迫卷进那些无聊的财产争夺里。”
霍初宵点点头:“一样。”
一样?什么一样?
季宗明感到困惑,因为霍初宵看起来也一副要彻底摆脱家族的样子。
可……他不是把家族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么?
季宗明相信自己的观察力,如果霍初宵在撒谎,以这个人拙劣的伪装能力,自己绝对分辨得出来。但他绝对可靠的观察力现在告诉他,霍初宵说的是实话。
这就怪了。
转眼已经到了家门口,霍初宵解锁前,忽然回头对他说:“我可以认为我们这算是达成共识了么?”
季宗明不解:“什么共识?”
“既然我们对这段婚事的态度一致,又定下了一年的期限,那么从现在开始,就当彼此是舍友,互不干涉。”
他又赶在季宗明开口前补充:“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否则你我之间必须有一个要离开。”
……他为什么能用这么冷淡的口气,把这么普通的一句话,说出“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个”的感觉来?
“还有!”霍初宵又飞快地说道,“你如果和初……和别人确认了恋爱关系,就必须从这里搬出去。我不想卷进你的感情关系里。还有……”
季宗明听得一头黑线:“霍大少爷,我又不是狼,不会把你吃了,你犯得着这么紧张么?”
他终于决定住进这个房子里,霍初宵不应该暗自窃喜小计谋得逞了么?不欢天喜地就算了,怎么还一副即将引狼入室的戒备与抗拒?
季宗明从这样的落差里体会到了一丝不忿,不管是不是装的,这反应都相当伤人好不好。
霍初宵老大不情愿地开了门,心里却思考着他和初鸿还有多久才会确定关系?一个月,两个月?应该不会太久了吧。
毕竟都一起坐车过来了。
他正凝神细思,目光瞥到季宗明正要往自己那间卧房走去,立刻想起了什么,冲上去就把人拦下来。
“等等!”
“干什么?”
霍初宵少有地犹豫起来,“你今天,能不能先睡客厅沙发?”
季宗明一挑眉,开什么国际玩笑?他就是睡够了破沙发才决心要回来住的,放着大好的卧室不睡,睡客厅?这人又在耍什么花招?
他完全不听霍初宵的,对方想拦也拦不住,他直接推开卧房的门——
一股厚重的油画颜料的气味扑鼻而来,接着他看到墙边靠满了画框,衣柜的门被卸掉,变成了开放式的储物柜,塞满了各式静物模型,窗台边还摆着两架骷髅,床上的枕头和被子也都不见了踪影,反而平摊着好几张画纸,像是在晾干颜料。
上好的木地板上全是淅淅沥沥的颜料污渍,以及锯画框残留的木屑……
这那里还是卧房,这分明是库房。
季宗明愤怒地回头看霍初宵:“一个月都不到,这屋子就成这样了?”
始作俑者却丝毫不见羞愧,反而无奈道:“所以我才让你至少提前一天通知我啊……”
季宗明只觉得自己额头青筋突突地冒血。
什么欲擒故纵,什么距离产生美,鬼扯!
十几天的功夫,霍初宵就把他卧室给拆了,天天盼他回来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