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知道了。”
哐哐哐——
伴随着台上有人敲响铜锣,官牙所的拍卖正式开始。
台子下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祖孙三人来得又迟,几乎站在了最外围,台上人说了些什么宁妨听都听不到。
但他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马上找到了刚才的中年书生。
那两人站得离祖孙几人不远,双双焦急地四处搜寻着,很快他们同样也看到了宁妨,二人商量了下,齐齐挤了过来。
“兄台来看热闹?”
“我府上正缺人,打算来这看看。”宁妨回。
这两人眼睛立刻大亮,但此时人多口杂他们没法多说什么,只是站得离他更近了些。
终于,一批蓬头垢面的年迈女眷被人驱赶着走上台子,许是多日的牢狱生活已让她们心灰意冷,上来的人里全都面如死灰麻木地看着脚下。
身旁呼吸加快,中年书生低声喊道:“婶子。”
声音完全被淹没在人群的嫌弃声中。
“谁要看老婆子,快让姑娘们上来。”
“就是。”
老妪们年老体弱,多还是曾经养尊处优的老夫人,买这些人回去简直是给自己找麻烦。
中年书生二人虽然关心,可奈何身上根本没有能买得起人的银子,除了在底下干着急别无他法。
“五两银子起价。”官牙又敲响铜锣,人群安静下来。
宁妨顺着一排人看了过去,只一眼就在其中找到了辛家的老夫人:“右边第三位可是辛家的老夫人?”
“正是正是。”中年书生连忙回答,又有些好奇:“兄台怎么看出来的?”
“猜的。”宁妨笑。
虽说这排老妪看着此时都惨兮兮的,曾经可都是各个府上的老太君,光是看面容就与唯一那位饱经沧桑的老夫人不同。
官牙喊了半天,底下还是没人说话,就在她叹了口气打算吆喝人下去时宁妨开口:“我要买那位老婆子。”
顺着他点到的正是辛家老夫人。
有人来收下五两银子后,人就被衙役们压下台来到他们面面前。
老妇人满脸灰白,眼神麻木的如同个木偶,身上穿着的灰色粗布衣裳沾满草屑与不明排泄物。
“张婶。”
中年书生心下暗喜,知道他方才赌那一把对了,说话时神色也舒展许多,这么喊出声倒像是在路上跟熟人寒暄般轻松。
宁妨微微一笑,任由张氏表情大变,拉着中年书生低声啜泣起来。
“宁城,你先带人到旁边等着。”
张氏深知自己的卖身契就在面前这位老爷手上,根本不敢放声大哭,只垂头不敢再跟中年人说话。
“在下替辛老弟一家感谢大老爷。”
“不知阁下该怎么称呼?”
“在下姓吴,与辛老爹是同一家私塾的先生。”
“吴先生可不像是五两银子都出不起之人……”
宁妨没接吴先生笃定的感谢,反而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根本没将目光继续投向台子。
这人跟他闲聊,就连一时激动多嘴议论朝廷官员都是故意为之,为得就是试探宁妨之意。
估计是看他对孩子们温和穿着又不俗,故意放话想把人引过来。
“在下出得起几两白银,却护不住人。”
吴先生倒也坦荡,直言他不过是个秀才之身,就算倾家荡产将辛家四口买来,却没能力护住他们安全。
原因?
“五十两。”
“五十五两。”
二人聊天间,台子上又多了排年轻女子,虽全都蓬头垢面,仍难掩其中几人的天生丽质。
特别是其中一个身穿粗布衣的貌美女子,刚一站上去就立刻有人喊价,那价格一会就已经飙到了六十两。
“那就是辛未的妹妹辛兰。”吴先生拧着眉头,心里突然又吊了起来。
“哦?”宁妨笑而不语,大有一副揣手看热闹的打算。
被叫做辛兰的女孩冷冷地扫视着喊价之人,面上完全没看出丝毫害怕之色,且看她背手站立的模样,宁妨挑了挑眉终于轻笑出声。
“二百两。”
随着他懒懒举手,铆足了劲喊价之人皆是大吃一惊,但众人郁闷转头来打量之时,皆因为宁妨周身的气度选择了默不作声。
丢失这么一个美貌女子虽很可惜,但若是不留神得罪了个惹不起的人,恐怕连吃饭的地盘都会要掀翻。
两相权衡下,大家伙竟默契地选择了将目光转向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