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说得是你十几年前抱出去的江家老四,本侯可听说他在国子监中挺受祭酒大人器重,不知……”
声音很远,又好像钻进了江卢友脑中,他只觉心口瞬时被巨石击中,冲入脑中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杀了面前这人。
但随即他便立即否了如此冲动的想法,侧目望向宁妨低声哑气地问道:“我同意换,可我该如何信你?”
江家老四,自出生起就被抱到了宁江郡一个江家排不上号的远房亲戚抚养,为得就是日后有万一能给他们江家留下个血脉。
如此机密的事竟被宁妨知晓,江卢友不知是谁出了纰漏,所以心底更不相信这所谓的交易一说。
“你可没选择。”宁妨轻笑,右手伸出,捏住卢江友的右手腕往后一撇,淡紫色粉末飘散开来,只听咔嚓一声,清脆声落。
而宁妨还是那样一副和煦的笑脸,眸底中危险光芒闪过,而后一声更轻的声音响起:“这些话只你我二人能听见,也无妨告诉你。江府上下今日都走不出这座宅子,善恶因果终有报……你以为死就是解脱?”
“额——”
江卢友想挣扎,想反击,可手中的长剑早脱手落下,右手手腕无力地耷拉着,疼痛的冷汗不停从额头溢出,耳中宁妨的话却异常清楚。
人都说死到临头就会回忆起身前一生,所有经历一起涌上心头让人不舍或者惊恐,江卢友此刻就是如此,流进眼睛的冷汗让眼前变得模糊。
无数绝望的脸一一划过,鲜血从她们口中鼻中涌出,血腥味直冲而来,尖锐长甲刺进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直至疼痛铺天盖地递传遍了全身。
或许……扒皮抽筋之痛也不过如此。
完全被幻象障住的人扭动着身子,左手奋力抓上脖颈胸口,仿佛感觉不到疼似地一下又一下抓出无数条血痕。
宁妨退后一步,对着这番景象啧啧了两声,很是可惜地摇了摇头。
本想试着将江家藏起来的财物问出来省得耗费灵力寻找,不过用了一点点般若骨粉,这人就陷入了魔障之中无法自拔。
如此浓重的心魔,少说也滋生了十几年,就算挣脱,多半也神志不清。
至于江家那个江老四……不巧在江家事发前几天堕入河中夭折,上天都不允许江家血脉延续,江卢友提前十几年的筹谋又算得了什么。
“看来是问不出来了。”
望着已逐渐疯癫的江卢友,宁妨抱着胳膊折身,朝辛未往后院摆了摆手:“进去吧,到处搜搜。”
保证全城百姓安全?尽量拖住江家使其不能在城中闹事?
反正许福随着宁妨一路往江家宅子走进的时候愣是没瞧出一点端倪,成排的江家仆人蹲在院中不敢抬头,而负隅顽抗的江家打手在黑衣侍卫面前弱得两招都接不下。
若是黑衣侍卫真下死手,许福估计就跟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侯爷,院中大部分仆人皆聚到了前院之中,剩下少许的还在搜捕。”罗长鸣报告。
“嗯。”宁妨点头。
院中男男女女蹲了得有一两百号人,身后都背了包袱,还有人将首饰盒挂在胸前,乌鸦鸦一大片灰褐色衣裳聚在一起,还真叫人分不出谁是谁。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与江家主子关到一起。”
宁妨站定,从人堆中精确指出了隐藏在其中的江家几位少爷以及还将金贵紫玉簪戴在发髻上的江家大小姐江子兰。
这位用极其柔弱的身姿蹲在仆人中,虽说同样穿着下人衣裳,可硬是舍不得取下金贵簪子,这不,一眼就被宁妨看了个正着。
“求大老爷放过我家大小姐,她还小,江家的事她都不知。”婆子抱着江子兰的腰不肯放手,宁妨摆摆手冷笑道:“不知道?她发髻中的紫玉簪可值千两,你可知那值多少条人命的价钱?”
“将这婆子跟江家主子一起关进后院,既然她说不知道,正好趁此机会了解了解。”
既享受了用人血换来的荣华富贵,就没有无辜一说。
婆子吓得立即放手,自顾自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可此时一切已晚,百般嚎叫求饶中,她直接被卸掉了下巴。
“父亲。”
“父亲。”
“祖父。”
就在院中突然安静下来后,一连串喊人的声音接踵而至,宁妨还没来得及回头,整个人就被冲得往前了一步。
“祖父,您为何不带熙儿来找宝物?”
胖乎乎的小脸上满是委屈,宁文熙垂着的嘴角上还挂着层油光,一看就是吃完饭连嘴都没来得急擦。
宁妨无奈地揉揉他头,哭笑不得地问道:“谁跟你说我们是来找宝物?”
“父亲啊!”宁文熙立即大声出卖了宁于墨,生怕宁妨看不见似的,小胖手还指指宁于泓身后。
再一看,由宁于泓带头,别院中的几人都尽数赶到了江府,宁文睿手中还提着把长剑。
见宁妨目光扫过他手,还得意地举起来示意了下:“门口捡的。”
“你们来这作甚?”宁妨头疼地捏了捏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