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一扇门,是关不住一个处心积虑想出去的人。
很快,张老太太的儿子变了一个人,暴戾、神经质,动不动就要打人,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毒/瘾没发作时痛哭流涕祈求原谅,毒/瘾一来乱打乱摔嫖/娼。
在他身上,张老太太完全看不到那个把老师发的好吃的珍藏起来,小心翼翼地带回去让妈妈吃的孩子的样子。
人是逐渐变化的,钱是慢慢没有的。
张老太太攒了多年的积蓄全部耗尽,只有一套房子写她的名字,小张盯住了这套房子,卖了有百万。但张老太太怎么也不松口。
这套房子是她当年执教时学校分的,她在里面养大了小张,也在里面送走了老张。她给钱给到最后已经醒悟了,她应该逃离,但她逃离不了。
戒毒所是进去一阵出来一阵,进去的一阵得以消停,出来后小张会回家里折磨她,张老太太从没对其他人说过,这有什么好说的,她自己作的孽生下养大的孩子没教好,怎么有脸说给别人。甚至连儿子吸/毒这件事,她都想少一个人知道是一个人。她拉不下这脸。
她骂起李惊蛰来头头是道,轮到自己没那么清醒。
直到今天他用椅子砸自己,活活把自己指头掰断,张老太太意识到了,儿子是动了杀心,自己死了,这套房子一准是他的,他又可以买瓶子和白色粉末潇洒。他眼中只有粉末,成了行尸走肉。
张老太太下定了决心。
她喊:“李惊蛰,你把眼泪擦一擦。我跟你说个事儿。”
李惊蛰擦了眼泪,探过头去。
“你拿着我的身份证,去市图书馆第三排第四格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房产证。把房产证给我带过来。”
李惊蛰乖乖去拿,张老太太把她支开,不知道在做什么。她拎着袋子走回医院时,又看到有人来慰问张老太太,是个她不认识的阿姨,打扮的时髦大气,女人和找老太太聊得带劲儿,“您也不能总惯着他呀,儿孙自有儿孙福。是时候放他们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