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惨淡,月光如刀芒般凄清寒凉,天色刚转暗不久,但邯陵城中却是已经没了灯火,除了不时有几只乌鸦的叫声外,城中处处死寂,宛若一座鬼城。
“桂儿!桂儿!”一个男子的声音从一个胡同中传来,语气中充满了焦急与担忧,但却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什么东西盯上一般。
老沈此时的心情如火烧一般焦急,桂儿是他的小女儿,今年才刚四岁,晚饭后自己跑出去玩,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老沈的额头上已经全是汗水,但同时,他的后背却在冒着冷汗
邯陵是惠国的国都,去年新王继位,下的第一条命令,便是实施禁夜。老沈一边找着女儿,一边还要躲着巡夜的军队,甚至连灯笼都没敢用,只能在黑夜中摸索,不时轻唤两声,希望能让女儿听到。
“桂儿,桂儿……”老沈已经快把自己家方圆一里内找遍了,几丝绝望从他的心里升起,他忽然想起了最近听到的一些传闻。
昨天中午老沈和二哥吃饭时,听二哥说过说过,邯陵城里最近有不干净的东西,夜晚好多人家都听见过一种好像人哭又好像狼嚎的声音……
一想至此,老沈直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呼吸没来由变得急促,但对女儿的担心还是战胜了恐惧,他下定决心,继续摸着胡同的墙步履轻轻的走着,同时轻唤着女儿的名字。
“桂儿,桂……”忽然,老沈的呼唤声停止了,因为他猛然察觉到,自己的面前,好像有什么东西。
老沈是借着月色前行的,而此时胡同口那微弱的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老沈的眼前变得更加黑暗,他能阴显察觉到,距离自己不到五步的地方,正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
老沈只觉得两条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他脑海里又想起了二哥说过的传闻,这一刻,他甚至希望面前的是巡夜的官兵,但巡夜的官兵是会打灯笼的,而面前的东西,却是完全隐藏于黑暗。
“啊……唔!”老沈终于难掩心中的恐惧了,他想大叫一声,来让那双吓软的腿恢复知觉,但他的嘴巴刚刚张开,就觉得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同时自己的身体已被控制住,什么东西在正面捂住他的嘴的同时,也牢牢抓住了他的肩膀。
老沈此刻已经接近崩溃,巨大的恐惧却激发了老沈潜在的力力量,老沈爆发出最大的力气,想要摆脱肩膀上的控制,但无论他怎么用力,哪怕略微瘦弱的手臂上已经青筋暴起,但却丝毫不能摆脱,哪怕是动一下肩膀都无法做到,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肩膀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无力感与恐惧齐齐涌上心头,老沈还想喊叫,他不顾嘴是否被捂住,不断地尝试着大声叫嚷,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确是丝毫声音也传不出来。
老沈绝望了,他已经预想到了自己的下场,死亡的阴霾蒙上心头,他甚至都准备闭上眼睛了,可这时,一个声音却在他的耳边响起。
“无生。”
这沙哑的声音此刻在老沈却如最好听的天籁一般,纵使这个名字老沈之前听到时都畏之如虎,但现在确是无比亲切。
夜幕之下,全邯陵只会有三种人还会活动,一种是打更人,一种是巡夜兵,还有一种便是无生卫。
无生作为惠国成立后就存在组织,其阴面上的职责不过是保卫王宫以及国都的安全,但暗地里却做着很多事情,是惠国上至将相,下到百姓,最令人忌惮的存在。
“是在找人吧。”李群的声音很轻,不卑不亢,但却总是藏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让人不自觉的产生敬畏之心,但敬畏又不同于恐惧,老沈没来由的感受到几分心安。
“是……”李群捂着他嘴的手已经放开,老沈也轻声的搭着话,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因为刚才的用力,已经有些撕裂的疼痛感。
“女儿?”李群继续确认着。
“是,四岁,叫桂儿”老沈心里已经有了些预感,语气中略微激动。李群微微撇了一下头,老沈这才发现,不远处还有个人。
曾里抱着孩子,右手还在不断的抚摸着孩子的后背,此时桂儿已经在曾里怀里睡着了,粉润的小脸上挂着几道泪痕,显然是大哭过一场。
曾里走了两步,轻轻将孩子放在了老沈的怀里,感受到老沈已经抱稳,这才松开了手。
“走吧,官兵在还北街,你快跑几步。赶快回家。”李群的话音刚落,老沈就觉得身边两人齐齐消失在了黑夜。
自始至终他都没看见过两人的样子,甚至连穿的是什么服装都不知道,月光又重新在胡同中亮起,老沈向夜色处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将桂儿裹在身穿的米黄色葛布衣内,抱着快步走回家去。
一座房子的房顶之上,两个身影正藏身于邯陵的夜色。
李群坐在房脊,粗糙的脸庞如水搬平静,鬓角被月光映出银色,此时已经取下了腰间的酒葫芦,大口地灌着。
曾里依旧身姿挺拔的站着,目光扫视着周边,看似十分认真,但他的脑海中却是思绪万千,无数疑问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两种不同的记忆如江水般在他的脑袋里激涌交融。
今天是他第一日来到这个世界。
曾里本来叫樊硕,是蓝星上华夏的一名研究生刚毕业的历史老师,出了车祸后神奇的来到了这个世界。
曾里眼角不自觉的瞥了一下房脊上的男人,一份别样的感觉在心头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