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警察来了,几个人上去,把那具尸体蒙了白布抬下来,和美才缓过气,心里头痒得慌,没忍住往上边一瞅。
白布下透出点人的模样,看不出具体。
但也许是上下楼颠簸,白布下掉出半只人的胳膊。
逝者青白的胳膊密布着像是巴掌印形状的黑,手指展开着,指尖残破得不能看,好几根手指连指甲盖都丢了,血肉模糊,顶端肉里扎着不明显的木刺。
和美呼吸一窒。
她想起楼梯口的划痕。
“您和三河铃木有交情吗?认识吗?”警员还问她。
边上的人还拿照片给她看。
德永和美假意跟着看了眼照片,实际上半点都不想看那张脸,她现在一听到那个人,满脑子都在想那只血淋淋的手和划痕。
和美:“不认识,我们从外地搬过来的,这边的人只认识我丈夫的妹妹仁美。”
他们家和三河家也的确无冤无仇,警员按程序审讯下来,确实没什么可以的,到点做好记录就把人放回去了。
和美就站在警局门口发呆。
原本对便宜大房子的庆幸几乎是半点不剩,今晚回去,她和丈夫肯定是要睡主卧的,总不能和妈妈三个人挤一块;但一想到天花板上藏着的尸体,不要说往衣柜里放衣服,在那个房间独自呆着,她都觉得害怕。
工人有提议说把阁楼封了,和美也觉得没什么用:衣柜里的响声到现在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划痕也是让人心惊胆战,案子没破,这房子可能还有流浪汉闯进来......
这还能住吗?
她站在警局门口,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今晚就在酒店凑合一晚上,明天再说这房子的事情。
她打开翻盖手机,按下仁美家的固定电话。
因为是目击证人加上房主,老奶奶精神状况也不太好,和美在跟警察走之前,特意问了丈夫的妹妹仁美是否有时间来陪陪老人。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又是第一次来这出的事,举目无亲的,德永仁美义不容辞地应下了,当即就请了假把老人接走了。
“我那房子虽然小,但照顾妈妈是没问题的,”德永仁美长得很漂亮,俏皮往外卷的短发,大大的眼睛和艳丽却不失仪态的穿搭,无不显示这是个美人。
仁美握着嫂子的手,同样担忧她的精神状况,特意说过,如果嫂嫂哥哥不想住酒店,也可以来她那打个地铺。
和美觉得没必要,仁美那住的本来就是个公寓单人间,照顾妈妈已经足够拥挤,做嫂嫂的就不应该去打搅了,在酒店凑合一晚上就好。
“嘟、嘟、嘟...”
她把电话放在耳边,想确认下老人今天的居住情况,也给仁美报个平安。
“嘟、嘟、嘟...”
电话里还传来未接通的声音,她耐心地等了一会,才有人把电话接起来。
“喂?”甜美的女声,是仁美的声音,“嫂子?”
和美垫着高跟鞋往后靠,倚着电线杆:“仁美,是我。我和你哥哥今天就住酒店了,警察也问完话,跟我们家没关系,妈妈今天——”
“嘟、嘟、嘟...”
电话里传出占线的声音,打断了和美接下来的话。
她困惑地放下电话。
难道是对面不小心按掉了?
远处公寓。
仁美同样放下耳边的电话,表情迷惑不解。
她没有动电话。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她的电话里,传出了无间断的气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