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十二名玩家共同的等待中,被封印于古堡铜钟里的邪恶力量冲破禁锢,带着浓重的怨气与戾气,要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摧毁殆尽。
而他们要做的,是阻止邪恶力量向外释放,并将其重新封印。
他们须得熬过这漫长黑夜,直到黎明的晨光再度升起。
铜钟悠长嗡鸣,在八方弥漫的黑雾里,有鬼面龙身的怪物隐现其中,正欲越过古堡外墙离去。
此时站在庭院四角的玩家们,各自高举手中的蔷薇骨刺,十二根骨刺聚集的力量在空中形成无形大网,阻挡了对方前进的路线。
邪龙厉声尖啸,刹那间雷电四起,倾盆暴雨从天而降。
风火水土木,位于古堡正门的元素能力者们同时施法,庭院围墙增高、枯枝拔地而起、雨滴改变方向,五色光芒瞬间化作锋利锁链,缠绕住邪龙双翼。
邪龙狂暴挣扎,它幻化出了十几重一模一样的分.身,试图朝不同方向突围。
三楼观景台的幻术师们齐声结印念诵,破解幻境,一时间柔和蓝光在雨幕间往返穿梭,寻找着邪龙的真正本体。
而这仅仅是邪龙力量的一部分。
另一面,震耳欲聋的坍塌声犹如远古惊雷,霎时响彻了古堡内部。
石墙一面接一面地碎裂,于是在这漫长岁月里,被砌进墙面的、堆积成山的累累尸骸,便又重见了古堡的夜色。
漆黑怨灵破骨而出,发出凄厉惨嚎,争先恐后朝着活人的气息疯狂涌去,追魂索命。
这些怨灵主要集中在二楼与三楼,那么清除它们的重任,就落在了武器能力者们的身上。
利刃相击,闪烁寒光,光箭破空而去,他们同样在回旋的楼梯间陷入苦战。
同一时刻,五楼也在经历强烈动荡。
脚下地面裂纹渐趋密集,直至完全塌陷,但底下却并非无尽深渊,而是汹涌血河。
潮水般肆虐的鲜血不断涌出,似海岸巨浪,只消片刻就淹没到了孟鲸和冯安的小腿与膝盖,且水位还在不断上涨。
冯安扒着窗户边缘稳住身形,他急得出现了破音:“孟小姐,我们得把血水拦截在这!”
邪恶力量一经释放,所有玩家的站位就固定了,他们只能在规定的范围内活动和施法,超出范围就会被结界阻拦。
这意味着他们无法相互救援,唯有依靠密切的配合,守好各自负责的区域,才能使任务成功。
二楼的武器能力者和三楼的幻术师们,都没有办法离开古堡内部,一旦血河下涌,他们将面临被淹没的困境。
然而五楼只有两名意念师,既要阻挡血河,又要去铜钟天台封印邪龙,其难度可想而知。
“邪恶力量好像跟龙族有关系,最终封印肯定要依靠龙族秘术。”冯安说,“孟小姐,我力量受限不如你,你去天台吧,我会尽全力把血河拦住。”
说话间,血浪卷得越来越高,很快就没到了他的腰间,又几乎没到了孟鲸的胸口。
再这样下去,古堡内部的其他玩家就危险了。
孟鲸踩着台阶爬上通往天台的那扇门,她冷静朝冯安抬手示意。
“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好!”
有了她的承诺,冯安莫名的就感到放心,他原本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求自己死得有意义。
他觉得她一定能做到。
他毅然转身,潜入腥臭的血水中,头也不回朝五楼的楼梯方向游去。
他要在楼梯处以身当盾,阻止血河下行。
*
邪龙的力量覆盖了整座古堡范围,且逐渐形成无差别反噬,双方僵持越久,对玩家们的伤害就越强。
暴雨依旧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它近乎癫狂地想要冲破结界,庭院里的十余名玩家站在齐膝深的冰冷雨水里,高举的蔷薇骨刺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随时可能被这暗夜吞噬。
幻术师们持续与幻境对抗,始终锁定邪龙本体,以供元素能力者们在无数分.身中确定攻击目标。
元素锁链几度断裂重组,有的元素能力者虚脱跌倒,又坚持起身,继续加入战局。
古堡内,有些近战的武器能力者,已经消失在了漆黑怨灵如潮水的包围中,他们无一不是拼死战斗到最后一刻,结局却是被撕成碎片,连全尸也没留下。
翟子渊身为远程弓箭手,一直站在稍远的位置朝怨灵大军进行射击,他的光箭极为强势,箭无虚发,在一定程度上给了其他玩家缓冲的机会。
但到了后期他明显体力不支,尽管射箭的速度并未减慢太多,却开始不断吐血,直至跪倒在地。
他支撑的时间实在够久了,哪怕在四肢百骸都被生生撕裂的剧痛里,他也仍旧射出关键的一支箭,及时救了差点被怨灵偷袭的某位玩家,这才一头栽倒。
那名玩家提剑跑来,俯身扶起他,焦急困惑。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你受伤了吗?!”
“……没受伤,但我迟早会死。”翟子渊每说一句话都在咳血,却仍固执不舍地望向楼梯尽头,喃喃自语,“可我死了怎么办,我死了……鲸鲸会……”
鲸鲸会承受意念术所带来的反噬,她还在顶楼封印邪龙,一旦伤害不能再转移,或许将大幅削弱她的力量,会在逆境中给她徒增痛苦。
他的嗓音渐趋沙哑,半晌撑着地面勉力坐起,靠上墙壁,重新持弓瞄准。
只要他还没有停止呼吸,就能再为她争取时间。
能争取多久,就争取多久。
……
邪龙是龙族的异类和叛徒,要将它完全封印,五十名勇士之中,至少需要一名通晓龙族秘术的意念师。
而孟鲸,就是最后剩下的那一名意念师。
长夜漫漫,看似是其余玩家在与邪龙无休止对抗,事实上如果没有她在牵制和压制,邪龙还会幻化出更多的分.身,力量爆发得将会更加猛烈,届时伤亡也将加倍惨重。
然而目前的问题在于,她还没有参透最终封印的关键在哪里,形势却无论如何不能再拖延了。